寒假到了,最后一个寒假到了。
对于不再继续深造的我们,以后没有寒假,只有春节。
和筱相约去高铁站提前把回家的学生票取了。两人在学校车站碰面,乘着地铁到了东站。先去吃了个饭,晃晃悠悠闲逛了一会,准备打道回府。我忽然想起差点忘了此行的正事。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要是真忘了非得被依亭念叨。
买了票回来,车上不知怎的说起了小学的同学。两人谈兴大发,到我宿舍坐下聊了起来,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分享互相所知那些人的寥寥近况。
说起来,我与筱,颇有缘分。
小学五年级她转来我们班,那时的我作为班长倒是相当热情。一个成绩靠前,长得可爱无害的女生,总是更容易赢得老师同学的喜爱从而融入集体。后来六年级,她过生日,在她家与她与一霓留下了一张现在看来形象不堪很想销毁又觉得洋溢着童年愉悦不忍丢弃的照片。记得那时总说筱和一霓长得像两姐妹,我心里甚至都有些小小的嫉妒。
想起来小学时候的我总是崇尚中庸之道,不喜欢动不动就绝交的把戏。所以那时我和很多女生都感觉能玩得来,只是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不够亲密。长大后想想不过是因为自己成绩好,所以大家都愿意和我做朋友。而女孩子的友谊常常因共同讨厌的人或共同的小秘密更加坚固。这些我都没有。能与筱那么友好,大概也因为我们是同样的平和的人吧?
后来不出意外,我和筱都考上了区里的重点初中。一霓则没有考上。友情的分水岭大概不止距离,还有人心。小学毕业后我们与一霓就走失在光阴里了。而惊喜的是,我与筱两人分到了同个班级。依亭和羽铃也是这个时候相识相熟的,他们俩与我们是同个小学的,只是不同班。还有不知道怎么就熟悉起来的斯扬和婕苇。
想想初中三年,认识了一群挚友,一起做过多少疯狂的事。重点初中的孩子,并不是很多大人想的“两耳只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青春的悸动,在每个人身上都一样。有他喜欢她的传言,有课堂起哄的吵闹,有运动会上的喧闹助威,也有懵懂地偷偷恋爱,学着大人吸烟喝酒。只是,多多少少还记得要对未来负责,也多多少少是不想被周围的人落下。
初中升高中又是另外一道关卡。初中六个好友各自去了五个学校。考去了我们那最好的学校的,只有在当时的我们看来并不是那么聪明常常要补习的羽铃。多年后我们才明白,认真专注坚持也是一项天赋。我和筱和斯扬录取到了其次的学校。斯扬最后决定去了另外一个私立学校。又余下我和筱同校。当然也还有其他一些初中同学。
高一时候我和筱是隔壁班,刚开学时常常到各自班级相寻聊天。然后有了一个奇特的走路回家组合——筱与我,还有同个初中考来的焓,筱高一的同班好友荷、熙。这座城市如此地小,我们的朋友圈交错混乱。却又因为互相都认识的这群人,有了更多的联系。高二时,筱转学去了我们学校的住宿制的新校区。我们不再能天天见面,只有校庆和寒暑假能相约。
走过高考的独木桥,令人感叹神奇的缘分。我和依亭报了同个学校,筱则机缘巧合地也补录到这里。我们仨一起踏入另一个城市的校园。斯扬也在同个城市,偶尔能够相聚。羽铃则远走他乡,去了下雪的北方,常常只有假期能够相见。距离太远,有些关心都显得多余。
又将毕业,这次是真的要各走大道了吗?想起哪次毕业哪个老友说,我们这些人,不能走散在光阴里。那时我们也是信誓旦旦吧?可惜,总有一些人走散。这次的十字路口,又有谁将朝着远方地平线只留下背影?恰好,会有一些人归来。这次的十字路口,又有谁乡音未改?幸甚,总会有一些人天涯共此时,互相思念吧?
学生时代的友情,到底是怎么定义?我本以为如果我们曾有一段独特的回忆,便是珍贵的。恍然间发现,在时光不留情地冲刷下,有些回忆已经模糊不清。就像童年曾经珍贵的玻璃球,落满尘埃,竟也懒得擦拭。
现在想想,能一直成为朋友的两人,应该或是有携手登山的同趣,或是有高山仰止的羡情。是见了太多各有圈子各自远去之后的顿悟吗?
其实,我怕。怕有一天,我们见面再无话题。但其实,合情趣的酒肉朋友,亦不是那么易寻吧?
若有天分离,那些少年情,求勿忘。那些少年,可不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