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李四将眠,忽感不安,于是乎,寻菜刀一把藏于枕下,随睡之。片刻之后,忽梦一驴,卧于干草之上,享日之暖。李盯其股,涎水垂直而下,思之,今日可吃驴腿之肉也。见驴闭目养神,李窃喜,轻脚上前。李近,驴醒,夺路而走;李追,驴慌,狂奔不止。半日已过,李仍紧追不放。驴疑之,无怨无仇,何以逐之?!
盖驴天命已尽,竟入一死巷。巷尽,驴颤其股,慌其神,对天泣曰:“苍天在上,驴某常感于你,且一向安分守己,今日何以亡我?况将亡于此厮之手,何等耻辱!吾本该撞死于墙角之上,然,驴固有一死,轻则不如鸿毛,重则超于泰山。不妨今日与竖子战之,且胜败皆存,胜之,固然可幸,若败之,亦不悲矣。”言毕,昂其首,直其股,欲战之。
李忽见驴欲抗之,笑而劝曰:“驴兄,今日汝天命已到,何不束手就擒,以显君子之气节;若抗之,恐不得全尸矣。望君三思而后行。”驴对曰:“今已至此,何以多言!”李怒之:“好心者竟当驴肝肺也!气煞我也!今定让竖子死无全尸!看招!”
李直冲驴而去,如恶狼扑食,然驴躲其锋芒,身转急,腿速抬,直蹬李之大臀,李不防,竟被踹之于地,欲起,忽感背有重物压之,知之为驴,随改色而求之:“驴兄在上,今日小弟实属冒犯,望兄谅之,将不胜感激。”驴叹曰:“吾原无心伤你,然是汝咄垛相逼,此乃不得已,今已如是,就此罢也。”随放之。
然李退三步之外,取菜刀一把于腰间,曰:“战初不防,中尔奸计,此次定宰之。”驴惊曰:“汝竟背弃信义之不顾,良心何在?”李对曰:“兵不厌诈,大丈夫能屈能伸,此乃孙子之兵法也!尔等禽兽,又何知之。”
驴叹曰:“余尝闻世上之人常不如吾等驴辈甚多,今信之,死亦无怨矣。”李却言:“驴兄此言差矣,君随死而无冤,其理为:君身之壮乃吾等数倍,仅腿之力,就天下无敌,故吾随持刀战之,相对君之力,犹不过矣。今,胜败由心智而定,况未战之,君何以言败?何以气馁?劝君奋而战,犹可胜!若胜之,吾将赐兄安乐死,何如?”
驴听之默而思之:此人如此奸诈,想使余死之前过度奔走,以使气血充溢筋肉之内,以增肉味之鲜美,怎可从之?!不如恶语骂这竖子,使其怒火中烧,伤其腑脏,以抱吾之恨。想毕,破口大骂:“尔等牛马不如!尔等猪狗比肩!尔等……”“闭上驴嘴!今定让尔成驴肉酱!”李怒之,直扑而上,挥刀便剁……
然剁之半日,见无血而出,且肉坚而不柔,似一木驴。李忽醒,见自持菜刀正砍于自家屋门之上,且半扇木门已毁之,李气曰:“一肥驴就此失矣,驴腿之肉不得尝矣,呜呼!木门一扇亦毁矣,明日之梦定杀此驴,以报吾恨。”
翌日,梦中不表,且言另一扇门亦毁矣,且菜刀亦钝矣。悲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