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段时间我因为得了疟疾,浑身寒冷,夜晚时分只得在院子中生起一把火来烤。不想就在我烤火的时候,有个壮汉急急从我面前一踏而过,把一堆柴火踩的乱溅,有好几块火星都溅到了我脸上。
前些时候受了这些奴才庄客嚼舌根,害得柴大官人冷落了我。只因近日生病才在院中烤火,又被这鸟人一番戏弄。我上前揪住便要打他,那奴才庄客却又搬出柴大官人来说情。说什么:这位是大官人最敬重的客官。
不说这话倒也罢,既然这话说了,那我武松今天必须把这鸟人揍一顿。想当初,柴大官人也曾把我当做最敬重的客官。可如今呢?还不是冷落一边,真是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说什么情深义重?不过了了!
那奴才庄客被我一推,顺势倒在地上,爬起来慌忙跑了。看那奴才跑了,我就要提起拳头揍这鸟人的时候,柴大官人说话了。
原来柴大官人是追这鸟人过来,那我便不好下手,总不能在他面前落下口实。我就真成了无缘无故打人的疯子。
我收起拳头,听他们闲话才知道,才知道这个坏我烤火的,正是江湖人称及时雨的宋公明。早听说这人在江湖上名号响亮,急公好义,我对他也是特别钦佩,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相见,真是有缘。
能见到公明哥哥实在太开心了,这些日子也没人陪我喝酒打拳,可把我给郁闷坏了。每天看着那些庄客的死人脸,一个个的像谁欠了他们百十万两银子,真想一个个巴掌甩过去呼死他们。
公明哥哥来了就好。刚才被火星惊出一身汗,现在又认识公明哥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这病也好了一大半。
当下公明哥哥就拉着我去后堂喝酒。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天夜里我和公明哥哥喝了很多酒,又说了很多话。只喝到记不清时辰,又说了这辈子最多的话,再往后就更记不得发生什么事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大天亮了。柴大官人又安排了酒席。公明哥哥把我从身边推醒,我们两个人洗漱罢,又去同柴大官人吃了席,喝了很多酒。
就这样每天吃吃喝喝,过了好几天,公明哥哥见我身上还穿着去年的旧衣裳,便拿出些银子来让我去做两件新衣服。柴大官人知道了以后,安排下人们给公明哥哥兄弟两个和我一起做了三套新衣服。
我收下衣服没有说什么,公明哥哥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我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有公明哥哥陪我喝酒打拳,我的身体彻底好了。当初为了躲避官司,在柴大官人庄上住了一年多,如今没事了,也是时候该回家去找我大哥武大郎了。
我那善良软弱的大哥,在我离家的这一年里,不知道有人要没欺负他。世道混乱,人心险恶,指不定他在这一年里受了多少苦。我要尽快回家去,免得大哥再被人欺负。
向公明哥哥和柴大官人说明了情况,他们两个都劝我多留几天。想到在这里打扰柴大官人的时间实在太久了,还是早点回家去找我大哥武大郎吧。于是辞了公明哥哥和柴大官人。
柴大官人取出些银子与我做盘差。谢了柴大官人,公明哥哥和他弟弟宋清赶出庄来说要送我一程。走了几里地后,我说公明哥哥回去吧。公明哥哥却执意再送我一段路,我们路上边走边聊。
一路上我们谈了很多,从柴大官人谈到太祖皇帝;从河里王八谈到太尉高俅。又说了各自的日后打算。
公明哥哥准备在江湖上躲避几年,等到他杀人的风头过去了,再去朝廷谋个职位。而我,对于以后的事情一片模糊,只想早点回家找大哥。或许等过几年公明哥哥处境好转了,我能够有机会跟随公明哥哥左右,也是不错的一条路。
不知不觉又走了几里地,前面有个酒肆,刚好可以歇歇脚。我们三个人要了些酒肉果品,吃了一顿。看看天色已经不要了,我们准备在这里分开。在分开之前我提议与公明哥哥结为异性兄弟。
公明哥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结拜完之后公明哥哥又送我十两银子做盘差,我身上的银子已经足够用了,死活不愿要。公明哥哥却说不收就是不认他这个大哥,无奈我只好收下了。
与公明哥哥分开后,我又走了些路程,天色慢慢黑了。我在前方找了个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吃了早饭继续赶路。
边走边回想这段时间和公明哥哥的相处,江湖上的人都说他是及时雨宋公明,真是一点都不假。
就这样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阳谷县的地界上。这时候正是下午三点多,太阳晒得很,一路上走的我口干舌燥。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酒肆,可把我高兴坏了。
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坐在一条长凳上,要了些酒菜和熟肉。店小二给我倒满的三碗酒,被我一口气就喝完了,这酒着实来劲,趁着酒劲又吃了些牛肉,却不见小二再给我添酒。
这是什么意思?怕我没钱付账?这些奴才们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平生最讨厌这种势利小人。
我抬起手超桌子上猛的拍了下去,随着一声巨响,桌子中间被我拍了个坑。那个小二手里拿着的酒壶掉在地上啪的碎了,旁边正在吃饭的老头被我的声音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所有人都被我吓着了,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刹那间整个酒肆里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只剩下院子外柳树上的知了还在叫。
小二,我的酒呢?怎么不给喝了?怕我不给钱还是怎么着?我瞪了店小二一眼,吓得他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一个老板模样的人从柜台里走了出来说话了,看来这是个经见过场面的人,我这一下子并没有把他吓住。
他说:客官,并非我不卖给你酒,实在是这酒力量太大,一般客人最多喝三碗,且喝了这酒之后……
一般客人!?你看我像一般客人吗?不等他啰嗦我就打断他的话说:告诉你,就是再来三五十碗我也喝得下。废话少说,快点倒酒,银子少不了你的!
老板不来倒酒,却又说:客官可曾看到门口旗杆上的几个字,三碗不过岗。
什么三碗不过岗?刚才走得急,我还真没注意到。抬头朝外面看了看,果然有面旗子,上面有块旗布上写着:三碗不过岗。
这倒是奇怪了,还有店家不肯多卖酒给客人的。有点意思,我倒要听听这店老板怎么说。于是我对店老板说:那你说说,什么叫做三碗不过岗,说的有道理我便服你,不然别怪我的拳头无情!
究竟这三碗不过岗是个什么意思,待我下篇日记再来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