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雪,不尽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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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青辰,一场在火焰里面苏醒的雪。

在接龙客栈莫名其妙地融化失去意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醒来看到一群奇怪的人和不是人,接着又莫名其妙地在这个地方住了下来之后,我便接受了这暂时的安排。谁让我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呢,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错。

想到落脚,突然想起来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说过我还没交房费。但从天地间赤条条无牵挂的来,我身上又哪里有什么“房费”。踌躇犹豫间,走到了楼下大堂。那个女子果然坐在柜台后面,慵懒地俯身憩息在柜台上,右手轻抚着及腰的长发,左手无规律地扣动几下檀木桌子。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但看着却反而有种懒散的魅力,一举手一投足,心不在摄魂夺魄,却让旁人眼巴巴地自己跑上去失魂丧命。

那个女人叫蔷薇无戒告诉我的。在我醒来之后的很多个日子里,这个佛家的菩提子告诉我他叫无戒,然后慢慢地把客栈的基本情况也都跟我说了个明白。

蔷薇是接龙客栈的三当家,是一朵修炼几千年的蔷薇。因不忍自己同伴被人肆意践踏蹂躏,便幻做人开了处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将众多姐妹们都带到里面,吸引着世上的男人去那里心甘情愿地倾尽一切。可能是做得太过了,来了个道人上弦欲将她降服,却不料两人之间纠纠葛葛了三世,这一次还是逃不开命运的捉弄。她愤怒杀光了所有人,他又救活了所有人,她用千年修为救了他,他又因遭天谴不得轮回。最后孟婆好心,让蔷薇到接龙客栈来等第三世的上弦。于是,就成了这里的三当家。

所以看到三当家的蔷薇那么弱柳扶枝的样子时,还是难以相信骨子里的她恨得痛痛快快,也爱得深深切切。

“三当家的,蔷薇,是吗?”我想了好久,没想出来比这更合适的开场白,只能开门见山。这么爽快的人,应该不会介意我这么爽快的方式吧。

“说吧,什么事。”眼神不动还是看着门外。果然,比我还直接。

天好像渐渐地黑了下来,从我来着之后,就没见过几次风和日丽月明星稀,全是黑压压的,让人闯不过气。

我干脆就站在柜台边上,也不找个凳子坐下,“醒来的那天你说的房费是怎么算?要金还是要银。”其实不管要什么,现在的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终于把身子转了过来,伸了个懒腰。万种风情吗?幸亏我天生就是冰冷的内心,顶多只是觉得这样子的她更加漂亮了一点。心如槁木死灰,意如生铁寒冰,说的应该就是我这样的。

“不要金也不要银,我们啊,”顿了顿,“收故事。”

“只要你有故事,你就可以来住接龙客栈,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好吧,不要金不要银,我的确很开心。但要故事,我也不见得开心。一出生和不尽待了几百年,然后到了浮珑雪山,接着就直接到了这里。人生就这么简单,一张笺纸还能有制作的草茎脉络。我呢,还真的什么都没有。

刚想出口央求能不能收留没有故事的我,蔷薇的话却让我直接大摇大摆地回了房。“至于你,不收房费了。住着吧。”说完,直接自己离了柜台上了楼,回到507房间,不知干了什么去。只听到隐隐约约地传来几次开心的笑声。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多问,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况且,那只猫不还巴望着我把不尽带过来嘛,既然这样,也就更加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对于一个内心冰冷的人来说,不会去在意这是为什么,我只在乎最后我能在这里一直住下来。想住多久,住多久。

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心里的某个角落却慢慢地开了条缝,滋生了丝不自在的影子。我知道,那是不尽。在醒来之后,每次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吃饭睡觉,开窗远眺,抬脚下楼。不管是在干什么,不管是我想还是不想,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脑海里。

我从未出现的时候,他孤零零地在天地间站了那么久,看惯了沧海桑田,习惯了白云苍狗。纵使永远不知道寂寞是什么,但终归会期待点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吧。所以我在他身体里苏醒的时候,他是不是有点欣喜?我在他的注视下离开的时候,他是不是有点期待?期待着我回去之后能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应该没有失落吧,他那样温暖的人,不,那样温暖的树,应该不知道什么叫失落。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因为现在的我还不想回去。而且就算想回去,我也办不到了。

醒来之后,我就有了现在的身体。有手有脚,可以说话可以听故事,可以闻到蔷薇身上淡淡的味道,可以品尝出老猫手下变出的酸甜苦辣,还可以在日光下奔跑,在月色下徜徉,看下雨刮风,看这里飘落的雪。但是,我却只能这样了。我有了刚刚说的所有,却不能飞了。是的,我不能飞了。不管是缩地千里还是乘云驾雾,亦或者御风而行,以前的我虽然没有人形却在不尽的教导下信手拈来。但是现在,我失去了它。

所以,对于不能飞的我,现在回不去南荒了。

起身,想开门去楼下大堂看看,却清晰地传来了敲门声。

找我的?除了醒来的那天就在房间里的几个人之外,自己从来没有和谁说过话,怎么会有人来找我?

虽然在纳闷,但还是乖乖地起了身准备去开门。


是否 就是接龙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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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青宸
喜欢雪,喜欢阳光,喜欢在下雪的日子里晒太阳。  
有事的时候看看书,没事的时候写写字。  
愿自己是一个心灵在路上却从不曾起步的朝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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