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年始读《红楼梦》之十五:红楼梦中最为奢华的一场葬礼,其排场规模远胜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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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是《红楼梦》中备受争议的女子。红颜薄命,身世成谜。临终的葬礼在公公贾珍、闺蜜王熙凤的操办下,声势浩大,极为奢华,远胜老祖宗贾母的葬礼。

秦可卿,书中明确的身份是工部营缮郎秦业的养女。然秦可卿所受礼遇以及学识见地,又绝非一个养女能及。

秦可卿在宁府的地位自不用说,宁国府嫡长孙贾蓉之妻,未来的宁府掌门人。府中上下人等都对她极好。婆婆尤氏夸道:她这为人行事,哪个亲戚,哪一家的长辈不喜欢她?亦嘱咐贾蓉:好好对待,不许招她生气,倘若她有个好歹,你再要娶这么个媳妇,这么个模样儿,这么个性情的,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去。

公公贾珍对这儿媳的评价是: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

秦氏自己也说: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己女儿似的待。婶娘(王熙凤)的侄儿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就是一家子的长辈同辈之中,除了婶子倒不用说了,别人也从无不疼我的,也无不和我好的。这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那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

可见秦可卿为人处事、待人接物很有分寸,贾府上下对她十分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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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的能力见识同样不同凡响,从他临终时给王熙凤所托梦中可窥一斑:

不觉已交三鼓,平儿已睡熟了,凤姐方觉星眼微朦,恍惚只见秦氏从外走来,含笑说道:婶子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儿们素日相好,我舍不得婶子,故来别你一别。还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诉婶子,别人未必中用。
凤姐听了,恍惚问道:有何心愿?你只管托我就是了。秦氏道: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你如何连两句俗语也不晓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凤姐听了此话,心胸大快,十分敬畏,忙问道:这话虑的极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秦氏冷笑道:婶子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保常的。但如今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亦可谓常保永全了。即如今日诸事都妥,只有两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则后日可保永全了。
凤姐便问何事。秦氏道: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间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

由此可见,秦氏的思虑谋略与才能,是远在凤姐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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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秦氏真实的身份地位,及贾珍的一番心意,故其葬礼办得十分的奢华隆重。

对于葬礼事务,贾珍的主旨就是:如何料理,尽我所有罢了!

遂请王熙凤协理葬礼内务时亦嘱咐凤姐:妹妹爱怎样就怎样,只求别存心替我省着,只要好看为上。

于是一场恣意奢华的葬礼拉开了帷幕。

先是选棺木板时,贾珍看了几副杉木板均不满意。可巧薛蟠来吊问,因见贾珍寻好板,便说道: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作什么樯木,出在黄海铁网山上,做了棺材,万年不坏。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拿去。现在还封在店里,也没有人出价敢买。你若要,就抬来使吧。

贾珍听说,喜之不禁,即命人抬来。大家看时,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叮当如金玉。大家都奇异称赞。

贾珍笑问:价值几何?薛蟠笑道:拿一千两银子来,只怕也没处买去。什么价不价,赏他们几两工钱就是了。贾珍听完忙谢不尽,即命解锯糊漆。

贾政因劝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此时贾珍恨不能代秦氏之死,这话如何肯听。即刻为秦氏用了千银难求的樯木打了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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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又想儿子贾蓉的官职不高,执事不多,灵幡经榜上写时也不好看,心下甚不自在。遂又托人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给贾蓉捐了个五品龙禁尉。随后,秦氏灵前供用执事等物,俱按五品职例。灵牌疏上皆写:天朝诰授贾门秦氏恭人之灵位。所有灵幡经榜上均书:御前侍卫龙禁尉贾门秦氏恭人之丧。使得秦氏丧礼又风光了许多。

贾珍又安排请了四十九日消灾洗业平安水陆道场,至此方心意满足。

因宁荣二府当时正是位高得势之时,朝廷大小官员堂客前来吊丧自不必说。送殡之时,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均有子孙前来。余者郡王、侯爵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堂客算来亦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小轿车辆,不下百余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三四里远。

送殡队伍走不多时,路旁又有彩棚高搭,和音奏乐,俱是各家路祭,第一座是东平王府祭棚,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第三座是西宁郡王,第四座是北静郡王的。因想当日彼此祖父相与之情,同难同荣,因此不以王位自居,如今设下路祭,命麾下各官在此伺候。贾赦、贾政、贾珍三人以国礼相见,谢恩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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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行至城门外又有三人同僚属下合家祭棚接祭,一一谢过,方出城,往铁槛寺行去。

铁槛寺中另演佛事,重设香坛,安灵于内殿偏室之中。外面贾珍设宴款待一应亲友后,从公侯伯子男一起一起的散去,至未末时分方才散尽。里面堂客皆是凤姐张罗接待,先从显官诰命散起,也到晌午大错时方散尽。

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历时一月余方基本结束。自此几年后贾家逐步走向衰落,再无如此声势浩大、隆重奢华的葬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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