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潜水艇

不知你有没有这样的体验:当你看到天边的云朵,你会想象它是一个可爱的小动物?

电影《天使艾美丽》

当你在夜色中入梦,你会想象自己睡在云朵上,只要一伸手,就可摘下一颗星星?

我想,你的童年时光一定会有这样的经历。

孩子的想象力,就是这么地古灵精怪、天真可爱。

可是,为什么当我们一天天长大,这样丰富而美妙的精神世界却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呢?

今天,我想分享给你一本书,以及一个拥有奇妙想象力的故事——

短篇小说集《夜晚的潜水艇》,作者是90后作家陈春成。

我读这本书,最初是缘于贾行家老师的推荐,他说:

陈春成是一座傍晚的园林,每句话都值得细看,每句话都即将错过。

我直到真正翻开书的那一刻,才明白其中深意。

每一个故事,不仅文字优美得令人赞叹,同时又深藏直抵人心的内涵,看到最后,不禁令人唏嘘到落泪。

正如另一位推荐者东东枪老师所说:

初读时,只觉得文章虽短但气象非凡,作者笔下处处是奇光异彩。读罢全书,才知道那也只是修竹茂林中隐隐露出的一角飞檐。

限于篇幅,我就先讲讲全书九篇小说中的第一个故事——《夜晚的潜水艇》。

有这样一个名叫陈透纳孩子,他眼中的世界总是那么的不同。

他在很小的时候,与你我一般,喜欢对着各类形状想象图案,就如我们文章开头所提到一样,父母直夸他想象力丰富。

可后来,他这丰富的想象力却并没有因为成长而渐行渐远,反而如同插上了翅膀,越飞越高。

电影《地球上的星星》

最初,他只是对画面奇思妙想,沉迷在山水画中不可自拔。

他想象自己进入了画中,攀上山峰、淌过小河,走遍画里的每一处景致。

那些画中看起来无法攀登悬崖峭壁,他会在山峰的背面设计出一条攀登路线,登顶后躲在草木后边,窥探着山下经过的客商。

后来,他对声音也能如此丰富的感知了,当他听到乐曲,他脑海中呈面的是一幅幅画面:

有的是他乘着热气球飞进了银河里,有的是孩子在湖面上用凌波微步跑来跑去,有的是夜里亮着灯的游乐场……

对于这样丰富而又美妙的想象,文中是这样描述的:

我的脑袋像伸出了万千条藤蔓,遇到什么就缠上去,缠得密密实实的,还要在上面旋转着开出一朵花……

我能在莲蓬里睡觉,到云端游泳,在黑板上行走,追踪墨水瓶里的蓝鲸,我能一边挨老师的骂一边在太空里漂浮,谁也管不着我,谁也捉不住我。无数个世界任凭我随意出入,而这世界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你看,这是一个多么绮丽又充满童趣的世界啊!

每当我读到这里,总是深深地为作者精妙的想象赞叹:

究竟是怎样的脑子,才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啊!

然而,总是在想象的世界里游走,在现实世界里,他便成了怪人,没人理解他,成绩也一塌糊涂。

拥有这样想象能力的孩子,他对万事万物的理解自是不同,他有着太过丰富的世界,却总是搞不懂常规的课堂教学与应试考试。

这样下来,成绩怎么会好得起来。

电影《地球上的星星》

你可能也注意到了,我几次用了电影《地球上的星星》来作插图,因为书中的这个孩子,与这部电影的孩子,都同属于一类人。

他们聪明、好奇,他们展开想象的翅膀,搭建宇宙的高楼大厦,可他们在世人眼中,却是个笨蛋、差生、怪孩子。

比电影幸运的是,陈透纳的父母担心他却并未责骂他,老师轻视他却并未体罚他,纵然世人都不理解他,他依然沉浸在想象的世界里。

他的想象与梦境结合,而且越来越真实,那些经历仿佛真的发生过一般,就像身处花丛,醒来后仍有余香。

他开始想象一粒尘埃是一颗星球,把这颗星球的历史从头到尾想象出来,从学会用火开始,一直想到造出飞船去探索别的尘埃。

接下来,他造了一艘潜水艇。

之所以是潜水艇,是缘自爷爷对他的影响。

陈透纳的爷爷是个海洋学家,每晚睡前,他都会给年幼的小陈透纳讲海里的故事,但却在一次海洋考察中失联,再也没有音讯。

陈透纳拥有这样奇思妙想,与爷爷每晚的故事有着密切的关系。

于是,他设计出一艘潜水艇,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装备,而潜艇内部就是他的家,自己的卧室就是驾驶室,而航行的时间,设置在了爷爷还在海上考察的时候。

到了夜晚,按下书桌上的按钮,整层楼就转移到了潜水艇里,在海中畅快驰骋。

父母不知情的睡着,只有陈透纳知道,此时窗外并非是漆黑的夜色,而是蔚蓝的海水。

潜水艇一路经历了很多冒险,被巨型章鱼追击,差点被史前沧龙咬住,还和一只虎鲸结成了好友……

有一次,潜水艇在如神殿般的珊瑚的丛林里穿行了三个晚上,遇到另一艘被卡住的潜水艇,陈透纳还出手救了它(请注意这个情节)。

这些探险经历,对陈透纳来说早已超越了想象,这仿佛就是他的真实。

比起《地球上的星星》,陈透纳幸运地没有受到太多的凌辱,然而比电影不幸的是,他却没有遇到那个真正看到他的才华,并发自内心赏识他的那个贵人。

父母以亲情为牵绊,让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需要面对现实,好好学习。

面对父母的眼泪,看到父母头上的白发与脸上的皱纹,他心软了。

他不忍心再让父母难过,终是决定放弃这奇幻的想象。

我让所有的想象力都集中到脑部。它们是一些淡蓝色的光点,散布在周身,像萤火虫的尾焰,这时都往我头顶涌去。

过了好久,它们汇聚成一大团淡蓝色的光芒,从我头上飘升起来,渐渐脱离了我,像一团鬼火,在房间里游荡。

这就是我的对策:我想象我的想象力脱离了我,于是它真的就脱离了我。

那团蓝光向窗外飘去。我坐在书桌前,有说不出的轻松和虚弱,看着它渐渐飞远。最后它像彗星一样,冲天而去。

从此,陈透纳像换了个人,开始不再想象,认真学习。

他考上了大学,工作了,结婚了,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后来,他辞开始画画,成为知名印象派画家与象征主义诗人。

人们都称赞他的才华,只有他知道,他的才华早在十六岁那年就已离开了,他中年开始作画,不过是想描绘记忆中的那些画面。

而他不知道的是,爷爷考察所在的潜水艇,在失联前曾发出过一段视频,那是他们的潜水艇卡在了珊瑚礁中,远方驶来一艘蓝色潜艇,用鱼雷击碎珊瑚礁救了他们,而那艘潜艇则消失在深海,此后再未相遇……

谁说孩子的幻想,就一定只是虚无而不能成真呢?

电影《地球上的星星》

每一个孩子,都曾有过超乎寻常的想象力,可却在世人与环境的影响下,在岁月的增长中,慢慢将它磨平,最后将它抛弃。

仿佛,只有不再虚幻的想象,才能面对真实的世界。

而那些把想象力保护得好好的孩子呢?他们明明有着世上最广袤、最绚烂的灵魂,却不能被人看到、不能被人理解,被世人当作怪咖,没人看懂他的才华。

电影《地球上的星星》

我一度拥有过才华,但这才华太过强盛,我没办法用它来成就现实中任何一种事业。一旦拥有它,现实就微不足道。没有比那些幻想更盛大的欢乐了。

我的火焰,在十六岁那年就熄灭了,我余生成就的所谓事业,不过是火焰熄灭后升起的几缕青烟罢了……

我的潜水艇。它行驶在永恒的夜晚。它将永远,永远地悬停在我深蓝色的梦中。

《夜晚的潜水艇》文字美轮美奂,读完却令人唏嘘不已。

电影《地球上的星星》

原来,这么美丽的文字下,这么绮丽里故事里,深藏的是这般的惋惜与无奈。

原来,有太多的人不知道,那被人丢掉的想象力,才是我们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啊!

但愿有一天,我们为人父母者,能看到孩子的奇幻之梦,为人师表者,能懂得学生的天马行空,为人亲友者,能理解他人的与众不同。

真心的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附:

《夜晚的潜水艇》

《致一枚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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