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期待着,与这尘世能有一次不经意的相遇,像初识时的悸动。行走于天地间,看沿途花开花落,不去想路途有多远,终点在何方,只是跟着心走,在潺潺的时间之河上泛起点点涟漪。如是,恬淡欢喜,心怀远方。
今年七月,夏风还未燥热,研学的消息传来。埋头在书本中的我,心头蓦然惊悸,似乎,是时候抬起头来看看了,看看天边的那一抹蔚蓝,然后背起行囊,朝着目光所至处,去向心中的净土。
时间太快,从听到消息,到动身出发,十几天恍然而过。离家的前一天夜里,我把行李一点一点装进行李箱,然后在床上侧身而卧,只感受到自己淡淡的心跳。一夜难眠,心头似五味杂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许是不愿走远丢了家的方向,也许是向往着遥远的某个陌生处,期待着出发。
此行去的是杭州,隔着车窗能看到沿途风景一点点变换着,慢慢变成了陌生的样子。我看着窗外忽闪忽闪变化着的色彩,不觉间已到目的地。第一站是浙大,那天下午阳光耀眼,走在浙大的小路上,清风徐来,蝉鸣阵阵。伴着淡淡荷风的是一群学子殷切的期盼——浙大,这个无数人向往的校园,曾刻下数不清的华章。从小路、荷塘、绿树到操场、科技馆,古朴气息与现代科技竟能融合地如此自然和谐,恍若天成。离开时,我感到冥冥之中有着什么声音在召唤,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在心中悄然翻腾。那一刻我真的希望,经年之后,我能再次来到这里,趁着阳光正好,道一句,浙大,好久不见。那一刻或许会惊艳岁月,只是,一路的辛酸也会让我畏惧、彷徨。而现在我只想一步步地走下去,砥砺前行,无怨无悔。
第二天去了鲁迅的家乡绍兴。刚从大巴车下来,就感到一股厚重的岁月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的建筑大多保留着曾经的样子,像印在昏黄夕阳里的旧时光。小桥流水,绿瓦青砖,走在青石板上,伴着微凉的细雨,一切都是如此安详静谧。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只看到来往人潮的片片剪影。漫步到鲁迅故居,竟有种时间错乱感,屋外是蹦蹦跳跳的迅哥儿,屋内坐着满脸严肃的鲁迅先生,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为国事而忧愤难平。彼时,屋檐角落似乎有了别样的色彩,见证着一代代人对故土和祖国的挚爱与坚守。那一份爱,是永远都不会磨灭的纯真的炽烈情愫,在无言的岁月里感动着世间万物。
千里楚天,烟雨朦胧之处,有一地深深地映在了我的脑海里——西湖。第三天下起了雨,行走在西湖边,看微雨弄荷,一片潇潇潺潺,水墨画般美好。远眺天边,是漫无边际的水雾,我突然发现伞的作用不仅仅是避雨,更为撑伞人留下了一片空间。安立于伞下,听雨轻轻打在伞面上,与身边人低语,满天寂寥恍若突然远去,世界似乎变小了,小得仅容得下两个人的身影。漫步于桥上,任伞外柔雨缠绵,心头轻颤,似是为景,似是为人。
来路太短,归程好长。归途中,一股莫名的情绪突然在心底翻腾起来。人在异乡,家就成了远方,其实不知不觉间,已有了离乡人的眷念。其实人生亦是行走的过程,走着走着,过往就变成了远方。我们能做的,就是整理好行囊,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畏将来,随时准备着出发,随时等待着与生命的相遇。
舒杰
2019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