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潇,我们是不是要到阳城了?”
尘潇嗯了一声。
凛笙眼睛一咕噜道:“反正现在也赶不回去参加婚礼了,我们……”凛笙把话抻得老长,搓着双手抿嘴笑着继续道:“能不能,在阳城多呆两日。”
快速说完后面的话又用肩膀蹭了一下芜幽接着说:“芜幽刚下山来,刚好也想转一转,哦?”
芜幽看着凛笙瞥向自己的眼神,不由得笑了。
“嗯,我最近有些累,想休息两日。到了阳城,你们可以随意逛逛,但是要小心谨慎一些。中原境内并不太平……”
尘潇的话没有说完,前方便稀稀落落走来几个乞丐扑倒在三人脚下哭喊道:“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
尘潇示意凛笙将手上的吃食分给了几个人,谁知,这一分,周围蒿草攒动,更多的流民乞丐从草丛中蜂涌而来,将三人围合在了中间。
老老少少都伸着手哭嚎跪拜要东西吃。
别说是凛笙和芜幽,连尘潇都被这种情形惊到了。
凛笙见手中的食物所剩不多,便将几份分开给了两个孩子和一个老人。
周围人沉默地看着凛笙手中分出去的食物,待他分完几个人越过人群扑了上去,将老人孩子推翻在地抢走食物便狂吃起来。
凛笙被这动作吓了一跳,刚要阻止,更多的人涌上前来与刚刚的抢食者厮打成一团。
一时间哭喊声扑打声四起,人群乱做一团。
凛笙勉强将孩子和老人从人群中扯了出来才免了他们受到踩踏。
谁知,一个孩子竟趁凛笙不备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又钻进了人堆里。
凛笙还在发愣,芜幽扯过他的手简单为他止住了血。
尘潇扶起另一个啼哭的孩子,偷偷塞给他一块糕饼叹了口气。用法术可以暂时制止混乱,但这些毕竟是普通人,虽然有点冒险,可也别无办法。
想到这尘潇掌中运上一股内力,还没出手,体内邪毒又猛浮上来,突然胸口一闷,内力反弹,咳了两声。
虽然混战的人听不到,但围在周围的几个人还是听得清楚,特别是刚吃了尘潇塞过去糕饼的小孩。
只见,那孩子呸呸两声将半噎在喉中的糕饼吐得老远,其他几个听到尘潇咳嗽的人也迅速退远了,有人还用脏兮兮的袖子捂住了口鼻。
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看有人捂着口鼻,竟也跟着散开。
混乱抢食停了,被扯碎的食物残渣与灰土掺杂在一起,扔有人扑将着捧在手里。
刚刚还嘈杂的声音似乎一瞬间凝固了,那些流民乞丐安静过后一边喊着“有疫病——”一边以逃命的姿势跑回了草从里,拿到食物的人反应过来也将手中的残渣抛散在空中。
就在此时,一行穿着军备的官兵骑马从后方奔来。其中一个带头的军官,见尘潇三人问道:“什么情况,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尘潇拱手道:“我们准备入城,刚刚给这些人分了一些食物。”
那军官扫了三人一眼,见他们行头装备便知是修习法术之人,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谁知刚刚被凛笙搭救的那个老人远远指着尘潇道:“军官,他有疫病,不能放进去。”
一听此话,众军士纷纷勒马向四周散去。那位带头的军官捂住口鼻惊道:“可有此事?”
“你们这些人——”凛笙指着那个老人气的发抖。
尘潇见势从怀中拿出一块刻着潇字的圆玉远远展给那位军官看,并道:“在下凌潇阁的人,受昆吾派所托刚制止了荒村瘟疫。您也知道,修习法术之人受不了这疫病所染,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入城。”
这军官看了那块圆玉,又听尘潇这么一说,微眯起眼睛便放下警惕对周围众军士道:“把这些贱民给我清走,不要让他们在这里影响过路。”
“等等——”尘潇道:“明日我安排九禾廩的人来处理此事,还是不要劳烦各位军士了。”
军官一听,斜了一眼道:“早就听说凌潇阁好善乐施,没想到竟抢起官差来了,不过也好,我们守城的众将士们也都挺辛苦,九禾廩是否也能犒劳犒劳?”
尘潇脸色微沉,轻声道:“各位军士守城不宜,总比我们辛苦,凌潇阁愿为排忧,如若不嫌弃,明日自当差人奉上厚礼。”
听尘潇这么一说,一位军士凑到那位军官耳边小声道:“还是这些势力通人情,比那些门派弟子强多了。”
军官扯开嘴角冷哼一声,一勒马缰,大声道:“好,咱们先走。”说着领着众军士骑马入城去了。
“尘潇,这……这都是些什么人?这些流民忘恩负义,这些王朝军官鱼肉百姓,这,这是什么世道?”见他们走远凛笙压制不住自己的气愤道。
芜幽一路以来并没有说什么话,听到尘潇口中提到的九禾廪心生好奇,但刚刚见到这些不免也有些不是滋味,当场也不好问,再见尘潇面色不好问道:“你没事吧。”
尘潇没有抬眼道:“没事,抓紧入城吧。”
说着三人便向城中走去。
深青色的砖石泛着古朴的光泽,玄色城门威严的耸立在眼前,城门把手的军士们在城门前有序的检查每一个入城的人。到尘潇三人时检查的军士扯了扯嘴角,也没检查便放行了。
刚一入城天空就开始乌云密布,草木随着水渠中的暗影摇摇摆摆,眼看就有一场大雨将至。
芜幽对这种景象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快下雨了,咱们得快些走!”凛笙蹿在前面,脸上带着兴奋。
“凛笙,一会到了九禾廩的分部安排人手去城外施一些粥米,再准备一些衣物和雨具,将那些人遣散。明日一早再安排人去主城兵营送些食物和银钱。此事不必你亲自去,分部的人都与他们相熟,你只消安排就可以。”
“哎!这——”凛笙叹了口气,心里虽然愤愤的,但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转而道:“我没来过阳城分部,都不认识他们。再说我哪有批银钱和粮食的权利啊。要不你自己安排?”
尘潇看了一眼凛笙,又望了望芜幽有些尴尬道:“九禾廩和都广野的人都不知我的身份,一会到了见机行事。”说着伸手拍了拍凛笙的脑袋给了他一个你懂得微笑。
见凛笙拧着眉毛,芜幽冲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一无所知,便跟着向前走去。
“咱们店有上好的酒,客官要不要进来尝一尝?”
“要下雨了,几位要不要买些雨具?”
“瞧一瞧看一看,新进的丝绸,姑娘要不要选选?”
行了一段路街道开始喧闹起来,商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哭闹声、说书人的讲说声、人与人的寒暄声一齐灌入耳朵,一时间热闹非凡。
凛笙在前面跑来跑去,东瞧瞧西看看像个刚出门的孩子一样,把刚刚那些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
直到行至闹市街角处的一个扇形三层阁楼处凛笙才停下来。门楼两侧的圆灯上都写着一个“潇”字。再向前走时,高大的匾额呈现在芜幽眼前,上面刻了三个字“九禾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