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年寒暑假,我都会去外祖母家住几天。一是因为挺想外祖母的。二是外婆家有很多零食。三是因为外祖母家不会有太多的约束,不会督促着写作业。我感觉最后一条才是真正想去外祖母家的理由吧。
外祖母家有一只大公鸡,外形比正常的公鸡大那么两圈。每天清晨五点多,咯咯咯……咯咯咯。那声音之宏伟,宏伟之嘹亮,嘹亮的不可思议。大有当年张飞长坂坡的那声怒吼。不同的是一个是震耳欲聋,怒破苍穹。一个是连绵不绝,大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姿态。
小时候对“闻鸡起舞”这个词有着自己特别的理解。废话,这么大的鸡叫声。大清早扰人清梦,可不得拿起扫帚追着鸡舞几下嘛。那时候,对“古人”,有着一种”知音”的感觉。原来在遥远的古代,就有人替我闻着鸡去舞扫帚了。
不过我从来没有生气到大清早拿着扫帚去追一只鸡,因为我仁慈,因为我不忍心,因为我从小就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说明白点。其实是因为我打不过它,而且是毫无胜算。
鸡兄年龄跟我差不多。长的跟我一般大小。却还多两条翅膀。你说我如何打。还是乖乖捂着耳朵睡觉吧。哼,好男不跟鸡斗。
外祖母家的大公鸡不关会打鸣,它还会看家。虽然大小跟狗差不多(实际小点)但是它跟狗不一样,它不认人。除了外祖母,每当有外人来的时候,鸡兄就会张开它的翅膀,像老鹰抓兔,像饿虎扑食。飞向客人的肚子,不关爪子抓,翅膀拍,嘴也不闲着。锋利的嘴还专挑没衣服的地方啄。再加上它的块头,那阵势一般人还真制不住它。
小时候不懂品种之分。现在回想想,鸡兄大概是就是公鸡中的战斗鸡。
我的童年可一直是在跟它的战斗中长大的。每次还没进外祖母家的大门,都会提前准备好一根树枝。功夫再好,也怕菜刀,小鸡再大,也怕树枝。
推门,进,哈哈,鸡兄不在,走到院中间,“咯咯咯,咯咯咯” 鸡兄发现了我。我也发现了它。
它热情的向奔跑过来,不过就是看着不怎么友好。诶哇,过来了。
我一招“力劈华山” 手中的树枝劈了下来。鸡兄“咯咯咯”,我听到了,它在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确实,我没劈到它。它扑到了我身上。嘴向我着的手啄去。诶呦,疼哭我了。我立马变招,一招脚踢龙王。我俩各退一步,不过我的手被它啄了一口,第一回合以我的失败告终。
第二回合紧接着就来,鸡兄朝天:”咯咯咯”。然后眼睛一瞪,竖着鸡冠怒气冲冲地扇着翅膀,伸着长长的脖子箭似的向我冲来,嘴同时向我手啄去。我胳膊一扇,倒是扇到它了,奈何鸡兄底盘稳。我没扇动,而且还把手送了过去。鸡兄逮着机会,又是一口。“诶呦”。我大叫着。疼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打不过我跑。事实证明,短腿的不一定跑不过长腿的。我一边跑,一边任由恐惧和疼痛的心理占据我的心头。鸡兄追着我的屁股,一口,“哇,哇……”两口 “呜呜呜……” 不过幸好我有大招:召唤外祖母。“哇……外祖母……呜呜,外祖母…… ”
走外祖母拿着鸡毛掸子出门一声吆喝,鸡兄乖乖停下不敢再追。在远处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看起来活像一个凯旋的将军,咯咯咯,咯咯咯的叫着。似乎是在嘲笑:“小样,这次就放了你,好鸡不跟男斗。”
我躲到奶奶身后,一手揉着屁股,一手在腿上蹭着。看着奶奶拿着鸡毛掸子追着它。这次的战争要落下来帷幕,当然,战争以我的全面失败告终。
鸡兄从来不认人。哪怕我来住了半个月,每次只要外祖母,我的护身符不在身边,它就会朝我开战。我抵抗不到三招,就得用大招。——叫救兵。
……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
暑假又到了,我带着新学的一套打鸡棍法,手里拿着树枝,冲向外祖母的大门,我要报仇。我要替我屁股报仇。
进到院里。左顾右盼。咦,鸡兄呢?鸡兄呢?今天竟然不在,哈哈,看来它也知道我神功已学成。躲起来了。
外祖母出门 “诶呦,回来了啊,我的乖孙子。来叫祖母看看,瘦了没呀。”
“祖母,祖母,鸡兄在哪?”
“哈哈,你说那只大公鸡啊,它每次老咬我的乖孙子,祖母上个月,把它宰的吃啦,你看,那个鸡毛掸子,就是拿那公鸡的毛做的,哈哈。”
“杀了呀。……”
“进屋进屋,祖母给你包饺子。”
……
我站在那根鸡毛掸子面前,回忆着以前跟鸡兄的那三百回合从未赢过战斗,看着这根鸡毛掸子。心里演练着新学的 打鸡棍法。眼泪掉了下来。
这滋味,就是大人说的伤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