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窗外下起雨来——这样的日子,还挺应景的。不是吗?
这次去海上桥,原打算写文章的。呆了三天,却什么也没有写。说什么呢?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拍了些图片,发在微信朋友圈里。无法是些残垣断壁、杂草树丛和破旧的宅子,却引得不少赞誉——难道大家都变得怀旧了吗?其实,即便不满现状,也要更多地去期许未来。
曾时常被人问道海上桥村名的来历,因为大家觉得虽是古村落的名字,却有些当代艺术的感觉和时尚色彩——
“据村中古碑记载:水泉沟龙王庙一带有一水色碧绿、常年不涸之瑶池,众云海眼。明末清初,此地人烟星稀,村民种田须跨河谷,便搭一桥贯通南北,故而得名海上桥。”
以上我在村里祠堂门口摘录的,这是我这几天唯一的收获。除此之外,懒得说别的。
回城的路上,绕道西郊的沟里,那儿有很多果树,我的果农朋友要送我些野杏子,几百年的杏树令人肃然起敬。
果农朋友留我在家里吃饭,竟说到言论自由——我说:“你在我跟前,想说什么说什么,想骂谁骂谁,还不行吗?”
“不行。真正的言论自由,是可以在不同的场合、对着不同的人、说自己想说的话。”这样的话,我在城里的酒桌上是听不到的。看来,农民兄弟觉悟不低呀。
夜已深,天更黑了。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仿佛清明时节……如此甚好,真的。
【以下文字,是前年夏天写的,再发一次】
这两天,突然觉得懒得说话。
昨天下午,我在某地等人,看到旁边有几家古玩店,就决定进去看看,以打发无聊的时光。其实,我曾对那些东西狂热过,乱七八糟的也买过不少,但现在我已过了那个阶段,也就对那些东西无动于衷了。所以,我走进几家店里,只是闲逛,不准备买任何东西,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这些店普遍的路数是,弄一些当地民俗的老货,然后充斥着大量从古玩城地摊上拣来的假货,看到有人进门,就使劲做各种推荐,都在一脸真诚、一脸无辜地说着各种谎话,现在的人,卖萌的功夫都十分了得呀。不管他们说什么,除了“嗯”之外,我轻易不愿说第二个字。
没想到,逛到最后一家时,竟发现老板是我几年前的熟人,他那时到我的一个朋友那儿进货时我们碰到过,他进货回去后是如何骗人的,我的朋友也给我讲过……他后来也给我递过招儿,拿来两张“名家书法”让我帮着找买主,说是他们当地领导因为喜欢书法,早年跟这位名家过从甚密,攒下的东西很多,现在想出一些。听着来货的渠道,应该是真的吧?但看到东西还是一眼假,由此我对此人心生厌恶——我允许水平高的人考验我的眼力,却不允许水平低的人侮辱我的智商。
毕竟是熟人,就不能不搭腔。简单寒暄之后,这位面带忠厚的奸商开始出招儿——这种人很懂得量体裁衣,总是根据客人特点有针对性的向你推荐,很有耐心,不厌其烦,似乎“总有一款适合你”。他知道我喜欢书籍和字画,就拿出一本旧拓片向我“求教”,但我看出那是做旧的货色,就枉顾左右而言它,问门口柜台上的一个小石头槽子卖多少钱?他马上介绍说这个没年份,不如旁边那个,是汉代的石头油灯,有收藏价值。我心说什么东西有价值我不比你懂,还用你教?我说就喜欢这个没年份的,要多少钱?他说一千五——这东西在我眼里也就几十块钱吧。没年份的要一千五,那汉代的宝贝不知要多少万。听完他的回答,我推说还要急着去办事,回头再说,然后狼狈逃窜。
回来的路上,我心情很不爽。我纳闷,现在从城市到乡村,大家怎么都是没脸没皮,满嘴谎言?也许是我们的生存环境太恶劣,都是被逼出来的吧。我的朋友某君是朵奇葩,喜欢隔三叉五的到洗浴中心“找姑娘们谈心”——他说只有那里的姑娘脱光了说话,赤诚相待,收多少钱办多少事,明码标价,特别规矩。我原以为这是笑谈,仔细想想,或许他说的不无道理,这个世界,强人大行其道,到处乌烟瘴气,是否真的如某君所言,反倒仅剩洗浴中心这“一方净土”了?
曾经在网络上看到,二十二岁的若小安在杭州城里打那种工已经五年,她在日记中写道——
“你说这城市很脏,我觉得你挺有思想——有一首歌里,有思想的女孩子是被这样描写的。我从来没有骂过这城市脏,我依恋这个城市,那么多灯红酒绿,那么多声色犬马,那么多红男绿女,那么多人性的欲望,滋养我在这里的生活。
“很多人说,做小姐不能用情。用不用情,哪里是根据职业划分的,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行业都是一样,有情有义的人失败,无情无义的人成功。只是看你要什么。
“醒在春风微拂的六楼,从我住的地方看下去,可以看到大运河的水,那么安静,好像几千年来都是这个样子。杭州的天气变得越来越暖和,想起昨晚的迷乱,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个小说,春风沉醉的晚上。”
读若小安的日记,我真的觉得很多人不如若小安,包括我自己。我在过去的大半年里写了大概两百篇短文、近五十首诗,啰啰嗦嗦,不知所云,思想、文釆和格调都不及若小安,也没有若小安简单和真诚……以后,我还是别说话了吧。
写于 2015.0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