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因爱而生
早上带着桐崽子坐着爸爸的摩托车去了趟镇上,买了点零食和水果,刚一到家把东西放下,又马不停蹄的煮饭,把这些准备工作做好后,正打算躺凉床上小息一会!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赶紧起身转过头一看,哦!原来是村里的乐云伯父。
我微笑着叫了一声乐云伯伯,乐云伯伯也笑了笑说:“是艳啊姐哟!回来多久了?”
我答到:“回来快一个月了!”
乐云伯伯走到躺椅那坐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瘦弱,手脚看着也很僵硬的感觉,跟去年看见他的时候比起来,完全变了个样。
还没等我开口问,乐云伯伯就跟我说起了他去年生病的事情。
乐云伯伯说:“去年五月份的时候都还种了庄稼的,身体硬朗的很,没想到六月中旬的时候,突然有天在村里耍着耍着,人就感觉不对劲了,头晕,眼花,想吐,全身抽搐。”
乐云伯伯说:“当时感觉很不舒服,本想叫村里的五嫂子帮忙泡碗开水喝!”
结果五嫂子回答说:“没有开水,要现烧。”
乐云伯伯说:“又走到河边上的那个二嫂家要点开水喝。”
结果二嫂家也说没有,还把凳子收了,灯关了,准备要关门。
乐云伯伯说:“刚等二嫂子他们准备要关门时候,我就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全身抽搐。”
幸亏人还是清醒的,本来想叫二嫂家的儿子帮忙送去医院,结果人家不愿送。
乐云伯伯感慨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我一个单身老汉,无妻,无儿无女,又穷,不招人待见咯!”
乐云伯伯说:“幸亏我的那个外甥女对我很好,这次病倒,还是外甥女把我送去长沙的医院住了三个月,花了三万多块钱!”
“我自己身上两万多花了不够,朋友帮忙垫付了万把块,还说叫我不用还,你说我这辈子活到了六十多岁,就存了两万多块钱,真是悲哀啊!最后这笔钱还送去了医院!”
结果还是没能治得好,就成了现在这样,手神经全都萎缩了,丧失了劳动能力,连做饭都成问题了,手指全部僵掉,也伸不直了。
我说:“那你就住到你弟弟外面的这栋房子来,附近的人也可以帮下忙,你住在那个深山里面,有个什么事都没人知道。”
乐云伯伯说:“我弟弟的那个房子也是东漏漏,西漏漏,还要花不少钱修缮一下才能住人,而且我弟弟现在还在外面打工,门都上了锁的,我也没法进的去,要等他明年回来再说。”
我说:“那你现在生活不能自理,饭都做不了,住在那山里面也不是个办法,吃都成问题。”
乐云伯伯说:“吃的东西倒是大把,全是我那外甥女给我买好放在那的,我要什么,打个电话,外甥女就给我送过来了。”
我说:“有个这么好的外甥女真难得。”
问题是你有东西,手不方便,怎么做啊?
乐云伯伯说:“没办法,勉强做呗!电饭锅都给我弄坏几个了,手僵硬没有力气,有时候打不开电饭锅盖,就只好找个东西撬,一撬就撬坏了。”
我说:“那你买个那种老式的电饭锅,盖子很轻,一揭就开了,省的你要那么费力。”
乐云伯伯说:“过几天再去买个好揭开的那种电饭锅。”
我很好奇的问乐云伯伯:“你以前身体从来没看有啥毛病,感冒都没看你得过,怎么突然就得了这么个怪病?”
而且其他看起来都好,就是神经和肌肉全部都萎缩了,是不是常年喝酒喝的哟!
以前你人年轻,喝下去身体扛得住,现在都六十多了,那么烈的酒喝下去,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说到这,我们就聊起了那时关于我叔叔爱喝白酒最后导致年纪轻轻就过逝了的事情!
我说:“你看我叔叔那时候从二十来岁就开始喜欢喝点白酒,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吃点饭菜,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酒瘾也越来大,每天啥也不吃,光喝酒,在自己家喝,去别人家喝,来我们家吃饭,也是光找酒喝,酒以外的东西基本不沾。”
“后来爷爷奶奶,身边的人都想劝他戒酒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他整个人的意志都被酒控制了,对酒以外的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家里人不准他喝,他就悄悄去那些小卖部里喝,反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喝酒。”
“就跟吸白粉一样,不喝就难受,结果没人能管的了他,别人管他他就打人,不管什么老子,儿子都要打,最后也只好随他去了。”
喝到第十来个年头的时候,他整个人看起来不成人样了,一米八几的个子,瘦的不足百来斤,整个一个皮包骨头,看起来比我还瘦,手脚看着也是越来越不灵活,什么事都不做,手都是抖个不停的。
身上的每根神经都被酒精给麻痹掉了,这些还是其次的,更恐怖的是由于长期只喝酒,不吃其他东西,整个胃都坏掉了,每天起来就吐血。
后来小妈妈看着情况不妙,就带着叔叔去上海做全身检查,结果显示叔叔的五脏六腑都被酒精彻底烧干了,比正常人的小很多,全成黑色的了。
医生直接说这个没法治了,喝的时间太长太久,内脏都已经趋于坏死出血的状态。
那时候的我还小,还不太懂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每次去叔叔家,就看到叔叔吐血,吐的到处都是,奶奶还说除了吐血,拉的也全是血。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叔叔拖了有一两年,最后在他三十六岁那年就早早去逝了,他走的时候我那个小的堂弟才几岁,叔叔基本没抱过他。
那时候的我就想,这酒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千万沾不得,沾了一旦上瘾,这人基本就没救了。
乐云伯伯也说:“我这么多年也是酒喝太多了,每餐都要喝,不喝就难受,经常醉个半死,在家还好,可以睡上一觉,在外面经常喝的回不了家。”
“至从去年得了这个病,酒也不怎么敢喝了,也喝不下去了,喝了就浑身无力,更加痛苦,所以现在干脆不喝了。”
我说:“不喝好,你现在这病应该就是喝这么多年的白酒给喝的,现在人老了身体扛不住酒精的力度了,这神经麻痹萎缩跟这酒精有莫大的关系。”
我说:“你看我叔叔当年也是这样的,尤其是到后面几年,手拿东西都拿不稳,一个劲的抖,之前村里有几个喝酒喝死的不也是这样吗?”
经常喝的颠三倒四,说话也变得不利索,经常醉倒在大马路上,等着家人抬回去,那几个爱喝白酒的,多数都没活过五十岁,想想也觉得……
聊到这,乐云伯伯用他那僵硬了的手,点了根烟,费力的吸着。
我起身走到厨房,去拿了一个今天早上刚去镇上买的红布林洗了洗,给乐云伯伯吃,看着他用那一双僵硬了的手捧着那个红布林,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不免心生感概,他一个人单身这么多年,(年轻时好像也讨过一个老婆,后来在一起没过多久,最后离婚走了)在那个深山里住了几十年,年轻的时候年轻力壮,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没事还经常和村里的那些人打打牌,现在突然成了这样,无妻,无儿,无女,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那个深山里面,要是有个什么都没人知道。
幸亏有个那么好的外甥女,经常来看他,给他带吃的穿的,不然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有多难。
乐云伯伯说:“现在我都不去别人家耍了,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招人喜欢,所以干脆天天待家里。”
“上次镇府那里给我们这种五保户送来了一些日常用品,放在了马路上,想叫村里的年轻人帮我拿到山里去,都没人愿意帮我拿。”
“他们不帮我,我也不怪他们,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乐云伯伯准备起身要走,一边走一边说:“没办法,这都是命啊!”
我说:“你耍会再走。”
本想留他在这吃午饭的,可他说还有点事,就说先走了。
看着他微驼且瘦弱的背影,和那走的沉重的步伐,真不知道他接下来的日子有多难熬,手臂上已经看不到肉,手指完全卷曲僵硬了。
如果他们不是那么的依赖酒精,也许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想不明白的是,很多人明明知道这些东西是有害身体健康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不顾死活的要去吃,要去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