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护法》之角色解读:存在、荒诞、意义

《大护法》原叫《黑花生》,编剧和导演是不思凡。这个长得像是大护法的导演非科班出身,大约在04年左右,闪客时代,不思凡用flash于下班后自己做了一个系列短片《黑鸟》,得到一些人的注意,与他反馈交流,一个有才华的人就开始上路。

《大护法》的剧情并不复杂,讲的是一国的大护法去寻找外出宫的太子,闯到了一个秘密之地——花生镇。

这里的花生人很奇怪,他们长得都差不多,不会说话,贴着假眼睛、假嘴巴。村子上方永远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花生,家家门前白天至黑夜都点着煤油灯。近来村子里据说流行一种传染病,身上长了黑蘑菇的人就被护法者处决。太子果然在这个村子里,他偶然救了一个花生人——小姜,还认识了小鸣,情节就由大护法追到花生镇,看不惯这里的一切而杀戮继而引起了花生镇秩序最高守护者罗丹的追杀而展开。

该片自然是影射了一个极权统治下社会底层人猪猡不如的状态,反乌托邦的叙事也令人警醒,但还有另一个问题也是这部片子想要传达的:关于存在之思,我是谁,我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个意义何人赋予的终极问题。以下就从几个人设来做逐一分析。

花生人——非存在者/一般存在物

花生人之行法者


西方存在主义哲学认为,个人的存在与一般存在物是不同的,个体的人能主观地领悟到自己是如何存在的,而后者只能被动听任外界的摆布。作为那些不开口说话的花生人而言,他们是没有个体性的。他们接受完全安排好的一切而活着,活在谎言之中,带上假眼睛、假嘴巴,自以为是地存在着。或者即使明白那是假的,仍要自欺欺人,"因为不带就会被笑话啊。"小姜如是说,隐婆冷冷嘲笑:"所以才会活成了笑话。"这样坦白的话语无疑是对现代社会某些病症的反怼。我们也曾活在编织的谎言中,为了逃避痛苦,不愿去面对真相的时候? 除了花生人外,罗丹也是一个非存在者,他和花生人一样的设定在于没有面貌,隐喻就是没有个体性。他以杀人取乐,来忘记痛苦,掩盖这种生存的无聊空虚。同样换置思考,我们是否也用抽科打诨,用绵延不绝的哈拉聊天、无所不在的狂欢(购物、聚会)来掩盖生命的苍白?

大护法——痛苦的存在者

大护法


当太子问大护法为什么总跟着他不放,要抓他回去,大护法回答:因为这是我存在的意义啊。之后他又对太子说,我在你爷爷的爷爷的时候开始就是大护法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人存在的荒诞性暴露出来,人在某个时点被抛掷于这个世界上,毫无理由地。对于大护法来说,他正遭受这种折磨,他希望有人告诉他是谁,他要做什么,到哪里去。而在没弄清楚之前,他只能坚守现在的角色,保护好太子,太子和皇上对他下的一切命令他都要执行,尽管不愿意,尽管这个责任不是他自由选择的。在这层意义上,疱卯可以作为一个对照角色与大护法一起进行解读,他们很相似。疱卯是疱丁的后代,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练好刀法——一刀取人心脏。当一刀解牛已不能成为辉煌,进化到解人这一设置确实可以理解。然而疱卯是不忍下手杀人的,可是当他的理想、他存在的意义就指向那个方向的时候,他最后只能把刀伸向了自己,以此来完成意义的终结。这个举动正是大护法提醒他的,所以他们其实是处于相似的状态。

太子——自由的存在者

太子

太子是剧中的灵魂人物,是堂吉诃德式的理想主义者。他反抗这种残忍的宿命,走出宫,拒绝生而来的太子身份。根据他与大护法的谈话,可以知道他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一次又一次逃离的尝试,尽管未必成功。他善良而又软弱,没有什么暴力力量,却总能从死里逃生,一是因为他的善良,比如他救了小姜,善待小姜,小姜就来报答他。二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大护法拼命保护的人,小鸣也为了辅佐太子而要把爷爷的黑曜石偷走拿给太子,要太子带他一起走。我预断太子将来会接受国君的身份,然而那时的状况不再是被动接受宿命的安排,而是在看到小姜被杀死,知道这个世界暴力的存在无可避免之后,他要承担起这个沉重的责任,来换清明。

最后,补充其他:花生人就像生活在最底层的民众,他们没有面貌,很少思考,但这并不代表者愚蠢,不代表他们活着就同尸体一样。他们有凡人的激情——影片开始就有一对花生人在以为没人看到的地方偷偷亲热。

花生人打KISS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被赋予的躯壳不同,一开始的使命就不同:作为大护法,他要保护君主;作为疱丁的后代,卯卯要练好刀法;作为商人的后代,欧阳吉安要光复家业。

只是,就像奥登的诗问的那样:我们有被征询过意见吗?我们是否根本不堪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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