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时间长了脚
注1：中南美洲行记正在连载中，敬请关注，带你精神旅行。
注2：随着时间的推进，全球化大背景下，古巴哈瓦那街头将出现更多的现代轿车，或许未来不久手机、网络等也会普及。因此在未来几年，老爷车之都，旧时代，旧时光这样的古巴记忆将越来越少。
古巴哈瓦那，是一个不可复制的旅行地，是一段不可复刻的时光，它只会慢慢消逝，不会重演。时间所能留下的，那自然是慷慨的馈赠，而那些留不住的，正是我们需要加快步伐去看去感受，将它留存在记忆里的。
毕竟时间也长着脚。
早起，又是明朗的一天。
“Andy, 你看我今天穿哪件T恤？”，桃子问我。
“穿那个白色露脐的短袖，袖口和领口有暗红色条纹的那个，配牛仔短裤。今天做一天古巴girl。”
房间外餐厅的桌上，房东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牛奶和果汁，烤好的面包，煎蛋，还有两碟水果，里面是芒果，芭乐，木瓜，菠萝和香蕉。
用完早餐，我们出门逛街景采风。哈瓦那老城区是和巴塞罗那一样的城市规划，网格状的道路形成棋盘格局，每一个路口都标示着单行方向，纵横交错的十字路口，非城市主干道则不设置路灯。车辆在十字前会自然放慢速度。我们穿过一条条小巷，家庭主妇们早起在菜摊前选购着蔬果，人们坐在门口，路过的邻居打了个招呼，倚在门口大家交谈起来。
二楼的居民晾完衣服，无所事事地趴在栏杆上看着路上的来来往往，人力车夫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穿着发旧的背心露出健康的肤色，他们好像认识这条街区的很多人，互相照面总会挥手微笑致意。
年轻的车夫们都有一个相同的习惯，他们会对着路过的美女吹着有些轻佻的口哨，如果女士翻白眼儿回敬车夫，我猜大概是相熟，如若丝毫不理，那估计是有些生气。
老城的西班牙式公寓外墙色彩暗淡，但也看的出来是反复上过几次颜料了，一层新一层旧的色彩里记录着时间。路边小院里的篮球场已经废弃，地上散落着砖块儿。
五十年代的老爷车开的很稳，1960年美国对古巴施行经济封锁，禁止向古巴销售工业设备，自那以后古巴人对于汽车的保养维护手艺见长，老式甲壳虫外壳的色彩和墙面一样，是刷了又刷，外壳下的汽车配件其实也在不断更新。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年还不报废的车子。
我和桃子向海边走去，海边的公路修的很好，随着经济封锁的逐渐解除，路上的新式轿车也多了起来，海水如老城居民区一样平静。人们一如既往。
人们坐在街角
人们吹着海风
人们忘了时钟
人们过着一生
……
……
乘坐人力车来到丁丁阿豪住处。
“Andy，你们来啦。现在是这样的，我们房东说帮咱们找到一个大房子，两室一厅的，问我们愿不愿意搬过去，我和丁丁现在住的这个也不能续住了，被别人订了。”阿豪跟我说。
“当然愿意，正好我们住一起。你不知道，我和桃子昨晚住的地方条件真差，那家房东的早餐吃的我还拉肚子了。”我说。
“没事儿吧，我们这儿有蒙脱石散。”丁丁说着，取来药包。
“我刚在那边儿喝了一包，看来大家准备的药都一样。”
“给我一包吧。”桃子刚上楼就去借用厕所，这会儿出来接过丁丁的药，看来也中招了。
“看来你们俩肠胃都不太好啊。”阿豪说。
“那家卫生不过关吧。”
和房东订了那间大房子，我们两家各自把行李运了过去。距离阿豪他们前一天的住处不远，也在景区附近，楼下是一家精致的早餐店，所以我们没再向房东预定早餐。房子靠着一条小巷，小巷上开着一排餐厅。
我们出门走在景区的青石砖块路上，路两边停着老爷车，房子刷得比当地人生活的老城区那里要漂亮些。古巴的年轻女孩儿，穿着白色上衣，土黄色太阳裙的校服，衬着她们古铜色的皮肤，散着秀发很是清纯可爱，笑起来是一排干净整洁的牙齿，眼睛像是清晨的露水。
清晨是游览古巴哈瓦那大教堂最好的时间，鸟儿早起觅食，声音清脆回荡在教堂上空。青石砖路一边是高耸的教堂围墙，一边是刚开张的咖啡厅，室外的伞蓬还没撑起来。教堂外墙由一块块石块垒起，高高的塔楼呈淡粉色，塔尖有一口褐色的钟，教堂外墙上高高的木门也是褐色的，上面原本深色的门钉被磨的发亮。
巷子很窄，清晨走在这里整条巷子都是阴凉，一直走，来到教堂正面的广场，阳光下的教堂是极美的，石块砌成的柱面，塔楼，门沿形成漂亮的明暗关系，像是钢琴的琴键。这些建筑材料暗藏着惊喜，里面加入了来自附近海洋的珊瑚，还有贝壳或者其他海底原料，阳光下闪闪地，伴随着教堂上鸟儿的悦耳的鸣叫，那是从石头里谱出的乐章。
教堂广场上一个黑人老爷爷，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一支并未点燃的雪茄，他常年在这里和游客合影。广场另一边建筑阴凉下古印第安式装扮的当地人，坐在一张铺着白布的桌子后面，给人占卜，桌上放着一个有些可怕的洋娃娃，红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珠。
“你们接着走，这边景区很密集，不用管我。”阿豪跟大家说着，他手中的相机面对哈瓦那的旧时光，实在是迈不动腿。如果问我人文类的旅行摄影，那哈瓦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摄影地点之一。
武器广场上，妇女们在绿荫下坐着，广场中心花园里是古巴国父塞斯佩德斯的雕像，塞斯佩德斯出身贵族，坚持古巴独立运动，反抗西班牙殖民统治，争取民族独立，结果虽以失败告终，但由他而起的十年战争，奠定了古巴独立的基础。
沿着景区干净的石砖路走着，不远就是哈瓦那港湾的出海入海口，旧城的城堡高耸在港湾，巍峨如山，扼守着出入海口，与美国的佛罗里达半岛隔海相望。这座古堡叫做莫罗城堡，198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哈瓦那旧城定为人类文化遗产时，这座城堡作为历史的见证者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
城堡始建于1587至1597年间。按照时间线来看，1515年开始古巴沦陷为西班牙殖民地，西班牙作为当时的海上霸主，无敌舰队可谓无往而不利。西班牙统治海上贸易的同时也开始加速南美殖民，从南美运走大量黄金和烟草，在令人垂涎的利益面前，欧洲其他列强自然不能容忍。
当时的英国，法国，荷兰等海上强国，纷纷批出私掠许可证予本国海盗，以压制西班牙的海上贸易，作为贸易要道的哈瓦那出海口开始战火不断，1555年法国海盗攻陷了哈瓦那，随后西班牙政府决定在其修建的其他防御工事基础之上，修建此城堡加强防御，这也是莫罗城堡的来历。16世纪下半叶海上争霸的局面，哈瓦那旧城城堡是全盘见证，城堡外墙的残存的弹孔说明着一切。
“你们快看，好大一艘军舰。”远远地，一艘军舰从入海口驶来，阿豪拿起相机专注地找寻着光线和角度。
“我之前看过一些资料，说莫罗城堡后来在17世纪的时候多次被法国和荷兰的海盗攻陷，随后又在英法战争期间，英国占领了古巴，莫罗城堡被英国军队摧毁了。现在看到的是在残存的堡体上加以修复的城堡。再到现在，莫罗城堡被辟为哈瓦那军舰博物馆。”
“又是英国。”
正午的阳光下，军舰和城堡雄姿英发，军舰使用特定的长短声鸣笛法在和城堡打着招呼，城堡旁灯塔上的古巴国旗飞扬，鸣笛声响彻哈瓦那旧城。
城堡上的弹孔才不会有人去修复，时间不曾忘，人们又何曾能忘。
“大家热不热，我们找一家店坐一会儿喝点儿东西？”
“港口边有一个教堂，沿着小巷子往里走有一个广场，我们去广场那边吧。”我说着。
广场四周都是些不错的餐厅和酒馆，这些建筑外墙色彩焕然一新，酒馆外乐手们奏着吉他还有管乐，广场上孩子们追着白鸽，人们很亲近，热情又友好地交谈，孩子们很欢脱，撒着丫子在巷子里追着足球。我会错觉我是在欧洲的某一个广场的午后，但心底却觉得这里的时光少了些高冷与傲慢，多了些温暖与柔软。
四美金买了一听古巴可乐和一听啤酒，服务生见我们有四个人，便拿了四个玻璃杯，里面放着冰块和吸管。
午后的小巷里按照城市规划的初衷一样呈现出阴凉，倚在家门口铁门上的少女在和家人聊天，手里端着一杯冰饮，她皮肤黝黑穿着红色的花裙子，脚趾涂上了银光绿的指甲油，笑起来一排整齐的白色牙齿。
我们上前打扰想要和她拍照，她自然又大方地说着sure。
巷子里肤色不同的孩子们追着足球，往墙上踢，一人一下，交给下一个人，各自制造着难题又得保证轮到自己时不会失手，这样简单的游戏能玩儿一下午。
“你们看这时光多美好，真怕时间变迁岁月更迭。”
“是啊。”
那些时光的宠儿
应在岁月的长河里熠熠生辉
而不是束之高阁戴了镣铐
时间长了脚
催人容颜老
在哈瓦那旧城的街巷里漫游，我们贪恋这里的一切，而最期盼的还是坐在老爷车上。
这里的老爷车在很多人心里，像是一台时光机，每当我们想起从前怀念从前，就找一台色彩明亮的老爷车，驶过旧城，驶过国会大厦，驶过切格瓦拉像，驶向夕阳的海边，看夕阳落下。在那里在那一瞬间，心底是无比的平静。任世事纷扰，任夕阳西下。
如醉的夕阳仿佛和哈瓦那是签了协议一样，每天准时赴约，洒进哈瓦那的大城小巷。届时哈瓦那整座城就像一张老旧的电影胶卷一样，有些发旧的画面陪着有些昏黄的海岸。
我们从老爷车上下来，一时间分不清是走向了海岸，还是走进了电影。好像速度与激情里的Domnic和Paul Walker开的老爷车刚巧从这里驶过，留住了光影，将美丽定格。
就将要离开了。
来时的摇摆和将走时的不舍，来时的街道破旧，没有网络，晚上无事可做，我们也和当地人一样坐在街头妄想着数清星星的数量，也和当地人一样走过水果摊砍价，坐着人力车出行。可一切都要比想象中美好。
这里的城市很破
但是真好
这里的街道很脏
但是真好
这里的天气很热
但是真好
这里的网络很差
但是真好
古巴是个时光机
走在旧的时光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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