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夏天的某一天,我在家里看电视,家里来了爸爸的朋友,在那里聊天,突然聊到说什么上面派了十几个人来抓人来了,已经被带走了,估计是有人看不惯举报了。
我想象着一排排警车停在路旁,警灯闪烁着然后警察押着人上警车的场景。
后来我知道,是厂长被人举报贪污,然后被查出来直接带走了。有人说贪污了好几个亿,还有人说他一个人包养了四五个情妇,就连那些远近亲戚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
有人拍手叫好,说因为他他们这一个家族都在镇上横行霸道了这么长时间。有人也稍有惋惜,因为他确实挺有头脑,将酒厂办理的红红火火。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能人贪腐,那时候镇上每年元宵节都有灯会,还有持续二十几分钟连放的烟花,据说一次就得拉来几车烟花,十几万都是他出钱。不过这和他贪污的数目相比当然又不值一提了。
但是这些事和我一个小学生没什么关系,我更操心不着,仍旧正常去上我的课。本来对我来说这事根本就是我在男厕所尿尿而有人在隔壁女厕所上厕所一样,虽然离得这么近但和我有个屁的关系。但是我发现柳芊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
一周过后,柳芊回来上课了,我什么也没想,感觉一切又恢复正常了。然而星期五下午我正在上课时,柳芊的爸妈一起来了学校,然后和老师在教室外聊了一会走了。
第二个星期,我又发现柳芊没有来上学,不过这一次,柳芊不是请假,柳芊转学了。
后来我知道,柳芊的父亲因为被怀疑涉及厂长的贪污案,也被带走在警察局待了整整一个星期才被放出来。
我们小学在街区最南边,柳芊转学去了镇上北边的一所私立学校。这之后我们也很少见面了,那时候没有手机,更没有qq网络,只能偶尔托同学送个没有邮戳和邮票的纸条。每一张我都偷偷藏在我的床头里。
小孩子对生活的变化的感受总是迟钝的,之后我就这样一如既往地又度过了两年小学时光。终于升入了初中。
我们镇上只有两所初中,一所学区中心校,一所柳芊所在的私立学校,剩下的便是一些乡村中学。
从我那时候刚好开始九年义务教育免费阶段,于是我便理所当然地进了学区中心校,而柳芊则直接升入她们学校的初中部。
初中一年纪的平安夜前一天,不知是谁兴起的这天杀的过这个洋节,柳芊和另外一个女生一起来到了我们学校,送给我一个苹果和一张纸条。送苹果这事一时间还在学生们之间传的沸沸扬扬。纸条上说星期天让我在原本我们小学的门口的小卖部等她。
我星期天吃过午饭便早早地去了小卖部,边和几个男生玩耍着边等柳芊。
小卖部再往南走便是我们这的一个已经被废弃了的码头,码头虽废但依然完好便成为了我们这些小孩子经常去玩耍的地方。
我没有等到柳芊,但等来了一个我也认识的柳芊的闺蜜。她告诉我柳芊在码头那等我呢。
我跑到码头那,站在堤坝上远远地便看到柳芊站在码头那,于是便沿着坡往下走。柳芊一回头,便看到了我正在下来。她突然一笑,然后跑开了。
我立马去追,然而我刚刚跑下坡,她又跑的极快,我奋力去追,但还是在一个转弯后便不见了她的踪影。我又如何去追?只剩下沿河草荇摇曳,波光粼粼,岸边白杨林沙沙作响,树影婆娑。
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焦虑便慢慢涌上胸口,去问她那个传话的闺蜜也说不知道,我又急又气。太阳渐渐西落,我终究是没有找到她。
那一夜我都在想她到底跑哪去了,又担心又焦虑又后悔。
下学期开学后,我再一次受到了柳芊的来信,上面说她很好,希望我好好学习云云。而那时候我正是开始玩游戏,沉迷网络的时候,成绩确实开始下滑。信的最后说,希望我能努力学习,彼此仍然是好朋友,让我不要认为是她抛弃了我。
抛弃?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词我瞬间胸中火焰如有风助。气冲冲地跑回到家把床头里珍藏了几年的的纸条和信一起从井盖缝里扔了下去。从那之后,直到高中之前我再也没有和柳芊说过一句话,传过一封信,少有的几次碰巧撞面也是和彼此的同学在一起,彼此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