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衣服的水一滴一滴打在娇弱的草芽儿上,那是一群在枯草里的得以生存的精灵。
人们把草的开始生长看做了春的象征,夏天的时候只看得到花,秋天的时候只看得到硕果,冬天的时候只能看得到雪花。就像都说青春才是人生最好的时光。春天应该是那些嫩草儿最有力量的时候吧,那种冲动,和对新的风雨的渴望,丝毫不想着藏着掖着,总是想着世界再残酷,我们也会把它征服。不懂得野心是什么的时候,才是最有野心的时候。不知道枪打出头鸟能不能用在这里,越早生长的草儿,来了一股寒流,就摧残地好生可怜,恰当的时候,他们会一起生长,长高长大,这还不够,等到夏天,护园人会来喷几滴除草剂,有一天,护园人会推来一只叫做除草机的大怪兽。把这些对生存的渴望几乎清理干净,太阳暖洋洋的,被除草剂杀掉的那些融在泥土里,用另一种说是奉献其实是被戕害的方式托着那些幸存者。夏天的太阳把幸存的草儿晒得柔若无骨,瘫软在同伴身上。在这样温柔的阳光里,即便是你,也想不到一缕寒风是什么模样。
秋风传来消息,“凛冽的冬风会把你们全部杀死,全部!”
那些草儿你看看瘫软在你身上的我,我看看瘫软在我身上的你,问了三句,“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该怎么办呢?”
答了三句:不知道啊,不知道啊,不知道啊。
“生命不在长度,而在宽度,”不知道草儿里会不会有哲学家会这样说。
“生命不在长短,而在你看到了多少的沿途风景。”不知道草儿里会不会有哲学家会这样说,“你看那阳光多美,像这样的美丽才是生命的意义。”
“没事,”不知道是谁叹了声气,“该死的时候就是会死的,着急也没用,谁不都是这样的吗?”
“嗯······”
“嗯······”
我看到它们的时候是在冬季,还不是太冷的冬季。稀稀落落的绿色总是让我产生错觉。我还是毫不留情地踩上去,我一离开,它们就又恢复了骄傲的模样。
骄傲者的身边还倚着很多枯萎的黄色,那种枯黄连成一小片一小片,它们肯定在纳闷这么可怕的冬风里那些嫩绿的同伴是怎么扛过寒冷的呢?它们是不是还在默默纠结那句生命的长度与宽度。
它们会不会羡慕那些此刻的幸存者呢?会。
因为冬草间,这已是我见过的第二十个冬季。
又是一阵严寒,幸存者被冰雪封在同伴的残骸身边,后来它们也渐渐失色,等到冰融,春来,那里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生命存在过的痕迹。
那一支生命说的没错,我们总会死的,那一支生命说的也没错,生命在宽度。
那一刻的幸存者说:草间生命,醒在夏季,蓄在秋季,扛过冬季,生存意义,冬草间,不枯不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