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所有的痛苦，只是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1
冬日的北京似乎总想用早早降临的夜幕来眼掩饰自己的浮华，但每一次都是事得其反。以前我以为我会是这浮华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可现在我却成了它的弃儿。一直试图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尊严掩饰着渴望它怜悯的心，但越是这样，就越是痛苦。我想与孟楠相比，我还算是一个幸运儿。毕竟我一直都是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浮华里的纸醉金迷，孟楠却是亲身体验过，曾经被它垂青，又忽然被它抛弃。“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拉住了在我前面默默走着的孟楠。“那是事实，你不必道歉！”“可这事实从我嘴里说出来就是错误。”“没那么严重！”“有，因为我现在是你的男人！”我的语气异常坚定。“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女生都这样？”“现在只是对你。”孟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开心地笑了出来。“好啦！和你开玩笑的。”我如释重负，但却没有掉以轻心。我知道，孟楠口中的开玩笑只不过是为了表示一下她的大度，并不是说我没有触碰到她的痛处。孟楠在我的带领下行走在渐渐变暗的北京，还好这个隐藏在边缘的北京没有那么的灯火通明，要不然看清楚它破落的孟楠又会有什么样的感想。但我感觉她还是从这昏暗中嗅出了什么，虽然她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过有一点还是让我安心的，因为我们要和李林一起吃饭的这个饭馆看上去还是很上档次的。我和孟楠走进包间的时候，李林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他看见我们俩有些吃惊，我知道他是因为孟楠的到场而意外。从他的看我的眼神里，我看出了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让孟楠和我一起来？其实在来的路上，我也为我的这个做法找了好多理由，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冠冕堂皇，那么的合乎常理。可仔细想想，都是为了我心里仅有的那一点自尊心罢了。因为孟楠的在场，李林没有说任何有关苏晓的事情。但我知道他一定憋了好多的话，想要给我这个没良心的人一个教训。我们三个聊着天，像任何不开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李林不断地朝我们敬酒，不断地和孟楠说着我的优点，不过我们都知道那是对我的讽刺。如果仅仅只是看我们三个的表象，这场饭局应该是愉快的。我们快要结束的时候，李林告诉我他也要搬走，原因是因为他找到一个适合他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姑娘陪着他。他将地址告诉了我，让我和孟楠有空去家里坐坐。“小东。”我和孟楠刚走出饭店的门口，李林忽然叫住了我。“怎么啦！”我有些心虚的转过头。“那个......路上小心点！”他收起了原来想说的话，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嘱咐。漆黑的夜幕让这个城市的灯光显得更加明亮，被渲染的五颜六色的天幕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我和孟楠坐在出租车狭小的空间里，呼吸着没有浓重雾霾味的空气。孟楠的脸上倒是洋溢着开心，我想是刚刚李林对我的讽刺没有被她看穿。出租车的电台上，正播放着薛之谦的《丑八怪》。我清楚的记得这是苏晓最喜欢的歌，熟悉的旋律让我伤感。就在这个时候，李林的微信让我的心情彻底达到了冰点。“你他妈真是个牲口，我刚刚没有骂你是看着咱们这么长时间的情分上，但这不代表我瞧不起你。好好照顾自己，这是苏晓让我告诉你的。”李林作为我和苏晓这段感情的见证者，他的愤怒并不让我意外。毕竟，苏晓为我付出的一切他都曾亲眼看到。但作为我的朋友，我以为他会在这个时候没有理由地站在我这边，哪怕仅仅是从空泛的道德上让我变成这段感情里的胜利者。孟楠一直在和我讨论着李林，但得到的都是我敷衍性的回答，不过这似乎没有扰乱她的兴致。我忽然觉得，我可能会因为我对苏晓犯得错误会让我被身边的人唾弃。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我除了所谓的道德高尚其他的一无所有。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和李林赌一把，我手里的赌注就是苏晓没有将事情的细节告诉给他。“兄弟，是她之前背叛了我，如果你是她你能确定可以免疫一个高富帅的诱惑。我只不过是为了最后给自己留一点脸面罢了。”我将这些发给李林的那一刻，心里忐忑至极。但孟楠却在这个时候牵起了我的手，我慌乱地看着她的眼睛，佯装着镇定。在确定她没有发现我刚刚的所作所为之后，我深情地对她说道：“孟楠，遇见你真好。
2
我忽然觉得酒精对我而言真是一个好东西。每一次只要我和它相遇，它总会带给我一次安稳的熟睡。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孟楠真正厨房里忙碌。我将床收拾整齐，走到窗前将窗帘猛地拉开。这一次我看到的不是阳光，而是满目昏暗。我使劲揉了揉挂满眼屎的眼睛，仔细看了看这窗外的昏暗，值得庆幸的是这不是雾霾，只是阴天。“你今天用去上班吗？”“不知道，我还没有收到我被炒鱿鱼的正式消息。”“你一定会被炒的吧？”“当然。”“好吧，那今天你就陪我去逛街吧！顺便找一下工作。”“嗯嗯。”吃饭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忐忑，按常理我现在应该已经被公司开除，但我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可能这一次我走了大运了，我在心里想。“看这件衣服可以吗？”在镜子前摆弄了好久的孟楠开口问我。“转个身我看看。”孟楠优雅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像一个征战多年的芭蕾舞演员。“很好。”“但我还觉得差点什么？”“没有吧？”“我换个包试试。”孟楠说着又打开了她那满满当当的衣柜，当她跨上刚刚选中的包包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忽然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那个包和我当初给苏晓买的那个一模一样，只不过我买的那个是假货而已。我记得苏晓走的时候把它也带走了，可能在她看来那是我留给她的最美好的回忆，不过可惜的是那是假的。“是比刚才好了一点。”我夸赞着她。孟楠满意地给我一个飞吻，而我却调皮地躲开了。其实说心里话，就她那一柜子的大牌货，不管怎么搭配都差不到哪里去，毕竟价钱在那儿摆着呢！我们出门的时候，阴沉的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尽管那些雪花少得可怜。它们像一群白色的精灵在我们的身边嬉闹，我忍不住去触碰，当我的手掌体会到它们的寒凉的那一刻我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我牵起孟楠的手，迈着大步走去。孟楠的逛街能力真是让我害怕，原本只打算买一件大衣的她也不知怎么就觉得这件大衣和家里的衣服不搭，于是我只好又陪着她多逛了整整四个小时。还好现在再买一双靴子，我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小东，看这双鞋子怎么样？”“很好，不错。”我仍旧低头玩着手机。“你能看一眼吗？亲爱的！“孟楠说着。“真的很好看！”我站起来，绕着她很认真地看了一圈。“从你的演技里我看不到人心。所以，为了惩罚你，这靴子由你结账。”孟楠笑着，顺手把开好的票递到了我的手上。“求之不得！”我很潇洒地往收银台走去，感觉就像是有一束追光灯正照在我的身上。当然，这前提是我还没有看到这双靴子的价格。“先生，1988元，您是刷卡还是现金？”“啊！”我从收银员的手里把票抢了回来，使劲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其实我觉得这靴子也没那么好，买回去你一定会后悔。”“啊！”孟楠听到我的话很是吃惊，一旁的服务员脸色也有刚刚的和善变成了轻蔑。我不断地朝孟楠使着眼色，还好她看出了我此时的尴尬。“好吧！”孟楠无奈，转身离开。我跟在她身后，朝着服务员做了一个不好意思但又满含尴尬的笑容。“穷鬼，还来这里装逼！”还未走远我的耳边就传来了服务员的话，这一刻我感觉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火气顿时就蔓延了我的全身。我很想回去给她点颜色看看，但想想自己卡里的余额我放弃了。我紧跟着孟楠，但内心的火气也不知为何蔓延到了她的身上。“你等等我！”我大声吼着。“你不能走快点！”忽然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所以回去的路上，我们又安静了。虽然我看出了孟楠的难过，但我还是没有选择哄她。因为就在刚才我觉得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侮辱，这让我不能退让，因为这是我的底线。可在别人的眼里，这就像一个段子，因为无能，所以愤怒，还仅仅只是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