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正在乡下的院子里,晒着太阳。电脑搁在一个长凳上,旁边是一杯蜜枣茶,白糖已经全部沉在杯底。
大黄和小黄挨着趴在地上睁不开眼昏昏欲睡,身边是二五八万的麻将声,我妈戴着袖套在那双手翻腾得不亦乐乎。我爸在另一桌扑克台上表演成王败寇。孩子们七七八八聚在一起看鸭子、骑小车。太阳开始往西边落了,过一会大姨就该叫我们吃饭啦。
作为中国国粹之一的麻将,乃过年神器。“过年打麻将的话记得来接我,动作要快,姿势要帅。”学长小时候爸妈玩的都是手搓麻将,我总是偷偷拿走一个麻将牌,之后被老爸一顿怒喝敲脑门。等大人们结束作战,我们几个又爬上麻将桌开始筑长城、搭多米诺。
团圆饭是必不可少的,老八样的家常菜预示着年年有余阖家欢乐。大家围着一大桌的菜,包住的是爱。长辈给孩子们的压岁包,红红火火,包住的是期盼。一年到头家人亲戚能聚在一起时间最久的大概就是春节了,多少留守儿童、孤寡老人早早地翘首在家门口,多少游子和莘莘学子舟车劳顿千里迢迢就为吃上一口妈妈做的饺子,和爷爷一起下一盘棋,走亲访友看看儿时的玩伴。
很多人都会是一只风筝,也许我们会飘到世界任何一处,也许有胜过家乡的风景,也许有不一样的温情,但只要有家的声音传来,就像叶归根一样,游子都要回家。
小时候在乡下,我们几个小混蛋就爱捣蛋,鞭炮点了火就扔狗窝里,看到鸡飞狗跳我们就放心了。“拐炮”就丢在那些胆子小的小孩脚边,“飞毛腿”啊“仙女棒”啊拿到手里就像拿到了魔法棒舍不得点,好像许了愿望就会实现一样。
路边有辆三轮车,我们偷偷挤了上去,上初中的大哥哥第一次骑,假装老司机的样子,载着大家慢悠悠地滑进结了冰的湖面。奶奶远远看到站在湖边上大叫着:“哦哟~你们几个小归贼~~增造道呀!~”(奉贤话)
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谁长大了会远走,谁会一直没出城,谁会背起行囊再也没回来过。如今一个个成了大老板、点金能手、无业游民、小职工......一年到头见面靠偶遇,拿起手机想联系又不知道说什么。直到过年,大家聚在一起,酒桌上大战四方,牌桌上千军万马,说起童年说起淘气,每年都是那几句,但每年都会笑当年。
摇摇头说一句:“老了。”
小时候经常玩“擦炮”,甚至把里面的火药倒出来,排成线条,火柴棒一点,“呲~~”一声,小火光非常漂亮好玩。由于雾霾和环境污染问题,这几年我们国家的禁燃时间和范围越来越大,很少会在过年的时候找块空地放高升和鞭炮。那些预示新的一年好兆头的作响声,更是让年味少了几分。
究竟年味是什么样的?小时候过年会穿大红色衣服,马路上张灯结彩,家里的长辈们拿出笔墨砚和红纸,认真地写下新的春联和福字,规整贴在家门口辞旧迎新,吃年夜饭,把酒言欢看春晚。
如今除了北京和其它一些古城,很少城市会在大马路上挂满红灯笼贴福字,吃年夜饭的时候大家拍了照发朋友圈然后就忙着点赞和回复评论甚至玩起了王者荣耀,春联和福字也会去饰品店买现成的,吃完饭年轻人们就迫不及待出门见朋友们去了,看春晚的还会对节目吹毛求疵,看不到春晚背后工作人员们的辛酸。
所以年味少了,是因为人味淡了。愿每一颗漂泊的心,在春节时候能准时回家过年。每一年你会发现奶奶的听力和记性越来越差,父母的皱纹又多了几条在额头,小时候手把手教折纸飞机的大侄子都上初中了,原来玩捉迷藏的厂房和稻草堆都变成了干净的平地,很小的时候最喜欢被舅舅一把抱起“上天入地”,现在长辈们走路都会慢慢的,他们说:“人老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父母家人长辈们从不求孩子们长大多出息,还不是希望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就好。有生之年,想多看两眼子女,多陪伴儿孙。因为我们都知道,谁也跑不过时间。
年味是有的
那是人的味道
家在哪里
年在哪里
人在哪里
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