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母亲眼中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母亲的骄傲,成绩好,不惹事,懂礼貌,深得街坊邻居,老师同学的喜爱。每每提到我,母亲总是带着自豪的神情。至今我都记得她眼中的光芒。
但是,忽然有一天,我发现母亲眼中的光芒消失了。
我大学就读于一所普通的院校。在校期间,我对所学专业并无多少兴趣。逃过课,挂过科,谈过恋爱,混过社团,我算不上一个好学生。大学四年,除了在图书馆读了一些闲书,结识了三五好友,我并没有做出一些令人称赞的成绩。我的大学四年,可以说是过得稀里糊涂,庸庸碌碌。
毕业之后,只身来到北京。至今我还保留着那张从郑州开往北京西的火车票。2012年7月23日早晨,到达北京西站,舍友开车来接我,送我去公司报到。由此开始了我的北漂生活。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来北京。
我说很简单,当初就是有一家北京的单位去学校招人,面试完签了合同就来了。我没有想过我在北京的未来。我来北京,并不像很多人那样胸含一腔热血,怀揣伟大抱负而来的。我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在精英遍地的京城,我就是一粒毫不起眼的尘埃。
第一份工作我做了十八个月,辞职之后,我做好了离开北京的准备。然而阴差阳错,优柔寡断的我终究没有离开。辞掉第一份工作后闲了将近三个月,没有了收入来源,一边是生活窘迫,一边是对未来充满了迷茫。那些日子,我每天无所事事,行尸走肉一般。睡到自然醒,醒了玩电脑,饿了去吃饭,吃完接着玩,玩累就睡觉,几乎天天如此。人一旦堕落下去是有多么的可怕。我当时住在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城中村的小房子里。几平米大的房间,只放得下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有人说,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坦白讲,即使在深夜里痛哭过,我依然没有资格谈人生。记得有一天夜里,我醒来,蒙着被子,突然放声痛哭。我一无所有,我看不到未来,我辜负了父母,也辜负了自己。
我想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我开始投简历,找工作。没过多久,我找到了新工作,从南六环搬到了北五环。
2016年春节,当很多同事请假提前回家的时候,我却丝毫没有回家的欲望。我怕母亲的唠叨,怕母亲喋喋不休的催婚。于是我在公司坚持到最后一天,除夕下午才回到家。
一踏进家门,看到父亲母亲,眼泪几乎就要流了下来。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孝,多么的自私。父亲的白头发怎么这么多了,母亲怎么这么憔悴了。岁月无情催人老,为子当念父母恩啊。
我想起小时候母亲教我背唐诗,父亲给我折风车的光景。那时的他们是那样的年轻,而如今,他们已是将近花甲之人了。
母亲进入了更年期,变得喜欢唠叨。尤其是喜欢唠叨我的终身大事。母亲老说,你怎么那么笨呢,连个媳妇都唬弄不来?看看村上人家比你小的都从外面带媳妇回家来了。我承认,我年纪是不小了,也该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可是,婚姻毕竟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我总不能当儿戏啊。我确实笨,笨的连个媳妇都讨不上。
周末给母亲打电话,这是我从大学就养成的习惯。有一次正和母亲通电话,母亲又提到了我的终身大事,我一听就火了,顶撞了母亲。之后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叹息的声音:真是年龄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了。我听得出母亲的落寞,随之我为对母亲的发火感到懊悔不已。
我终究变成了那个让母亲不省心的孩子。是的,我终究变成了那个让母亲不省心的孩子。
我的母亲一直是个要强的女人,吃苦耐劳,勤劳能干,从不甘落人之后。但我却没有继承她身上这些性格,反而年龄越大,变得越随遇而安。
当然,要说我身上还有一些什么优点的话,大多要感谢我的母亲。从小母亲对我教育严格,至今我很多为人处世的方式要源于母亲的教诲。
在北京这个偌大的城市,有时我也会感叹生活真是不易。来北京将近四年,换过一次工作,搬过四次家。至今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拿着一份微薄的薪水,没有爱情,没有积蓄,日子过的波澜不惊。
我想起《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马蒂尔德和莱昂的经典对白。
马蒂尔德:人生总是这么苦么?还是只有童年才这样?
莱昂:一直都是。
是的,生活从来都不会变的容易,你只有勇敢的迎上去,才有可能拨开云层,看到一线明媚的阳光。
2015年7月份以来,我开始跑步,开始参加马拉松,开始去别处旅行,开始尝试着写作,开始寻求另一种可能。我必须要让自己忙碌起来,我害怕那种无所事事,眼睁睁看着时间流淌的无力感。
我期待着自己的蜕变,期待着自己重新成为母亲眼中那个令她骄傲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