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窑洞,故乡的炕

天气炎热,阳光格外的刺眼,连一丝的风都没有。30多度的气温如桑拿一般,既怕紫外线晒的过敏又懒的涂防晒霜,只好窝在房间里,吹着空调啃着冰棍。于是,格外的想念在故乡的窑洞里躺在炕上的那种清凉。

我的家在吕梁山下,父辈至上,都住在窑洞的炕上。窑洞,那是天然的空调,冬暖夏凉。

那时候,日子还很慢,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每年去爷爷家拜年我都要坐在热炕头,炕的一头连着一个三孔灶台,锅里沸腾着羊肉胡萝卜馅的饺子。由于灶火的烟道通过炕底,所以冬天炕上十分暖和,脱鞋上炕是待客最热情的方式,任外面寒风呼啸,滴水成冰,桌上过油肉,腐乳扣肉,拌旋粉……飘着香气,一家子热热闹闹举着汾酒干杯,吃完了饭再围坐在炕头上拉家常,温暖如春。

我常常要求小住,假期里有哥哥姐姐们一起去冰上滑雪,去地里抓麻雀,晚上,没有现在的几居室所有人都挤在一个烧得热热的炕上,每个角落暖暖的,没有手机,弟弟妹妹们使劲的跳着叫着,我盖着厚厚的棉花被,看着墙上十大元帅的挂历照,闻着清香的泥土味道,满天的繁星下真正产生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到山头,鸡叫了,狗吠了,窑洞里开始热闹起来,奶奶把炕头的风箱拉的呼啦哗啦响,爷爷去离家五里以外的镇上集市扯上几尺布,我去鸡窝里掏回来还热乎的鸡蛋坐在炕上透过红色的窗花看着大大的院子里爷爷奶奶忙着农活。

忙农活

当夏天的味道开始弥漫,很大的院子里各种各样的花争奇斗艳,种满了黄瓜西红柿豆角之类的时令蔬菜,傍晚,青蛙在地里呱呱的叫着,奶奶给院里的鸡撒上一把米,爷爷锄完谷子玉米地里的杂草,带着辛劳和汗水回到窑洞,透心的清凉。拽一根黄瓜舀一盆自家井里的水洗洗,嚼着躺在砖头砌起来的炕上,每一根汗毛都透漏着凉爽。明媚热烈的阳光下,窗户上挂满了黄色的玉米棒子,红色的辣椒,淡绿的豆角,白色的大蒜,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等到大雪纷飞的冬天,把自家的炕烧的热热的,闲下来一家人盘腿坐在炕上的桌上,悠然自得吃着地窖里自己种的白菜土豆。

简陋的土窑、斑驳的土壁、脱落的墙皮,温暖的土炕、黝黑发亮的灶台成为我最美的记忆。

在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里,当我看到孙少安日夜辛苦,四处欠债,终于有了自己的二孔窑洞,升腾出来家的幸福感时,想起了我的祖辈。他们一辈子辛苦劳作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希望住在自己的窑洞里,老婆孩子热炕头。

随着时代的变迁,窑洞里的孩子陆续的走向了城市。再回去,石磨早已垮塌,石碾盘扒开荒芜的蔓草才能看见,院子里的井水也干了,蜘蛛网中野草丛生,破窗户纸风一吹呼啦啦响,只有成群的麻雀里面驻窝。远处望去,山脚下,一排窑洞好像一个个黑洞,吞噬着村子的生气和灵魂,再也不见以往的气象,院子里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死气沉沉起来。报纸上出现了一个新名词叫留守老人,留守儿童。孩子们一年半载回来,只剩下穿着中式棉袄的老年人在老土狗的相伴下颤颤悠悠的去井里,摇半桶水,慢慢的担回家。不时地站在村口等待着偶尔回来的子女能送点米面

时代的变迁下的窑洞

所幸的是,近几年,城市污染雾霾上学各种问题频频的出现,国家开始大力倡导新农村建设。越来越多有知识的人重新回到了农村,用城市的理念建设新农村,慢慢的多了农家乐,装修的古朴的窑洞作为乡村的血液只是换一种方式存在着,特色的大炕,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外地人。去山西住土窑洞,睡大炕,吃农家菜成为了一种时尚。你看,连贾樟柯都建了一个贾庄呢。

新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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