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晴天的午后读了陈景尧的遗著《川上的日子》,心情却感到份外沉重。她是我先生在天津的老师的独女,我们未曾谋面,真正通过文字认识她的时候已是阴阳相隔。
她在23岁这样一个芳华岁月中离开了挚爱她的亲友,留下了那些既寂寞又美好的文字。在与病魔抗争的岁月里,她用笔描绘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带给后来人了解她的那片感动空间。
在看到一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是同一年出生的,我们在历史的同一经度里,有过时间的交集,却走出了各自的命运。
想来那些身患重病或自知来日不多的孩子,总是比我们同龄人更加早熟些。可能是因为老天不允许他们延展生命的长度,所以在那更有限的年华里,让他们尽量活出岁月的深度。
13岁,陈景尧写下了《我的墓志铭》,我不知道当时她借着怎样的心情,去抒怀对生存意义的感悟。13岁,这对于大多数孩子而言,只是个专心学习、开心玩耍的豆蔻年华。13岁的我顶多会写一些《我的兴趣爱好》或者《我的理想》,因为我们根本不会懂生是什么,死是什么。
文中最后的一句话,“她躺在这里。她没有遗憾。她努力过,无论会否成功。她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她问心无愧。”若不是从小被死神扣过几次房门,又怎会在13岁看破生命的终点、把日子活得更明白些呢?
15岁,陈景尧有了新电脑,开始了网络写作和线上交友,这使得一个小学起就因病退学的女孩,拥有了更多共同语言的小伙伴。她比同龄人更早认识到寂寞,也就比同龄人更深刻地体会交流的重要。
16岁,她有了第一个QQ好友。17岁,她计划开创自己的论坛。18岁,担任一名兼职编辑。写作是她生命的源动力,她因此也找到了一群欣赏她、支持她的朋友。她的文字中满是对友情和生活的眷恋。
而大多数同龄人的16到18岁,还身处作业堆满山的高中,不是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而奋斗,就是为青春期的叛逆与父母抗争。而她已在细数“川上的日子”,感叹着“逝者如斯夫”,那是我们不曾珍惜且肆意挥霍的大把青春。
20岁,她在博客中,低语着又走进第二十个情人节。22岁,她愿意成为光阴的拾荒人,开启一段又一段长长的独白。20岁是女人最美的年纪之一,我们在梳妆打扮,等待一段甜美的约会,而她在文字中陈沉思,又能与谁共闻、相知?
而她14岁开始的西藏梦,到22岁依然,这是她一辈子没有实现的心愿之一。读到这段,我自觉很幸运,在今年不经意间就完成了这次说走就走的藏地之旅。她说西藏是一片美丽纯净的土地,不似那些观光旅游团所经之处的热闹。她爱那白皑的雪山,她爱那墨脱的蓝天。
读罢整本书,结尾有许多社会各界的感动声音。陈景尧的一生有着不幸的开端和结局,却有着许多幸福的插曲。她的父母为了这本著作能够面市,辗转了多家出版社,这份可怜天下父母之心在书的结语里有了抒发的窗口。
“传说世界尽头鸟飞不过的地方是忘川,过了忘川,一起便重新开始。”愿这位美丽的天使在忘川的另一头幸福,她的故事要告诉我们的道理,也都写在了她的墓志铭上,简单、深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