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第一章(2)

                           2



       有人说混的艺术来源于生活,可怎么去混是地地道道的技术活。对于大学新生来说,首先要混过去的就是军训这一关。

       当灿烂的朝阳把无私的光芒洒入我们的三尺小屋时,我们三个自命不凡的家伙还在撅着屁股睡大觉。丝毫未察觉到这是非同寻常的一天。

        “呃......呵”我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眯缝着眼瞧瞧熟悉的宿舍。突然,意识到今天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毁了,忘了件事,”急切之下,我喊出一句家乡话来。

        “快起,快起,”“阿志,快起床!”我赶紧拍拍上铺的李鸿志。又一步跨到王敏慧身旁,使劲摇晃他道“起床了,起床了!”

        “干什么,一会儿,还没睡醒哩。”李鸿志有点急了,用山东腔恼怒的低吼道。

        “闹什么闹,闲的难受!”王二愣也烦了,用同样的口音回应我。

        “今天军训,要迟到了,还睡?你们不怕受罚,我还怕呢?”我一面不耐烦的应付着他们,一面迅速穿衣起床。

       听到此话,王敏慧一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李臭美则依旧无动于衷,口里不清不楚的嘟囔着:“军训就军训呗,让我再睡一会儿......”说完,歪了歪脖梗子,又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我俩着急忙慌的一路小跑奔向操场,只见,新到的教官要开始点名了。趁队伍中有点小混乱之际,我俩像间谍一样偷摸着成功的打入了内部。

       “看看你们,松松垮垮像什么样子?”教官低吼着甩出几句河南腔。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着他望去,这是一个个头并不高的军人,乍看之下似乎有些瘦,其实身上长的净是些腱子肉。两眼炯炯有神的放着光,彰显出一副英武之气。

        “我,以后就是你们的教官,”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张教官,”他神采奕奕的说道,“连里告诉我,你们都是学文学的,也就是说都是些捏笔杆子的,”

        “哈哈,哈哈哈......”听到他用河南话说的自我介绍,没等他说完,大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笑,笑吧,”“我的脾气很好,你们可以笑一笑,换了别人可不行。”

        他接茬说道。

        “哈哈哈......”队伍里又有人笑了起来。

        “还笑是吧,那好,都有了,听指令,全体大笑5分钟!”他突然严肃起来,搞得所有人一愣,再没有人笑得出来了。

        “告诉你们,再不听话,我就换个变态的来带你们!”

       气氛变了,每个人都很紧张,等待他的下一轮训话。

       就在此时。李臭美颠颠的跑着来了,想要浑水摸鱼藏到后排,以免被教官发现。张教官的眼贼尖,大喊一声道,“后面的那个,出列,说的就是你。”李鸿志倒也干脆,听到便站了出来。

       他仰着头,撅着嘴,分开八字脚,站在那里,显得神气活现。

        “你迟到了,知道吗?军人最重要的是守时。”张教官凝视着他,目光咄咄逼人。“看来,你不会站军姿,让我来教教你!”

        “听口令,立正!”李鸿志微微合拢八字脚,头扬得更高了,挺着肚子,屁股也撅了起来。他这副模样,活像清朝时期的贪官,更加显得趾高气扬了。我在队伍里捂着嘴笑,心里特明白,知道他是装的,无非是为了让教官生一肚子气。

        张教官并不恼怒,对付这样的学生,他胸有成竹。

        “站好了,两脚并拢,腿伸直,挺胸收腹,”他腾地一脚踢在李鸿志的屁股上,“放下你的腚!”听到腚字,“哈哈哈哈......”所有人哄堂大笑。李臭美脸上透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他的目的达到了,他成了学系里的名人。

       “很有意思是吧?”“全体都有了,立正,站军姿15分钟!”

       “什么毛病?”张教官瞪大了双眼,直挑我们身上的毛病。

       “你,腿伸直了,”“挺起腰来!”

       “嘿嘿,嘿嘿”李臭美站在队伍外面,一会儿扮鬼脸出洋相,一会儿咧开大嘴逗我们笑。

       “笑,再笑,”张教官说着又抬起脚来给了李鸿志屁股上两脚,李鸿志不以为然,又咧开大嘴,露出两排白白的牙。

       “哦,俺看你牙挺白的,保养的不错嘛,”“喜欢露是吧,再站军姿20分钟,直到把牙晒黑了为止!”张教官看出来李臭美脸皮厚,在戏耍他,也跟他玩起幽默来,逗得队伍里的女生直笑。“哈哈......”

       “再笑,再笑,说你呢,就是你,”“大牙都要笑掉了,”“再笑,就出来和他一块站!”张教官猛地严肃起来,吓得那女生赶紧收声,李鸿志也不得不有所收敛,他知道若肆意妄为必成教官的活靶子。

       第一天的训练紧张而有趣,英武的教官亦庄亦谐,既为自己树立了威信,也同样在我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1,丫儿丫......”“鸭,鸭,鸭而鸭......”每次跑操,我都会忍不住想起张教官的河南腔,他喊口令,总是错把“1”喊成“丫”或“鸭”,速度一加快,就像踩住了鸭脖子一般有趣。

        当然,也忘不了他的严苛。“踢腿如风,落地砸坑,”的口令像铁锤一样铿锵有力;为了最后的汇报训练,他喊哑了嗓子,成功的把一团散沙转化成了坚强的集体。

        然而,他毕竟是个20岁上下的年轻人,也有着80后一代人的共同特征。集体拉歌的时候,他活力充沛,总想压过其它队伍一头,高亢嘹亮的军歌声浪滚滚,响彻在广场之上,不由得让人心血澎湃;可到了野餐聚会之时,他又摇身一变,成了时尚青年,手扶着吉他,一曲任贤齐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尽显其青涩、诙谐之态。

        如果,把这样的生活称之为“混”,那也忒幸福了,我情愿永远的这样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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