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可惜不是你
许多年过去了,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依然是那个夏日清晨初见的样子:“绿衬衣,白裙子,高跟鞋,马尾辫,温和温暖的笑容……”
“师父师父,你醒醒!”
“呼……”花小落一边打呼一边摆摆手,“喵徒别闹了,为师年纪大了,必须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师妹,你别吵好吗?”另一个慵懒却稚嫩的声音响起,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就有这样懒散的生活态度。
“烂苹果你说谁吵?咱们是在上课,拜托你们认真点行不行?”
“陆小喵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叫陆小果而不是什么烂苹果!”
“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跟我姓陆?”
花小落给徒弟们定下的规矩,这一代谁最杰出最有前途,那么就要以她的姓氏来命名。至于他自己为什么姓花,是不是上一代也有类似的规矩这种事他是从来不提。
“师父快点给我讲完你的故事,我肚子有点饿了,着急吃饭呢。”陆小喵优雅地坐在凳子上,如同一个小公主。
被花小落用来教授徒弟的房间并不大,大约也就放下了十几张桌椅,窗户已经破烂不堪,偶尔传来几声怪啸,师徒三人却并不在意。
“是啊,我也很感兴趣师父是怎么追到师娘的!”陆小果也来了精神,用衣袖擦了擦唇边的口水。
“许多年过去了,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依然是那个夏日清晨初见的样子:绿衬衣,白裙子,高跟鞋,马尾辫,温和温暖的笑容……这样的形象曾经在我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直到我遇见她的那一刻现实和梦境才重合起来。”
“那你们是怎么遇见的呢?”陆小喵指了指窗外,从破旧的窗口看出去,外面一片荒凉,没有绿色,没有任何人类生活的痕迹。
“师妹你真笨。”陆小果撇撇嘴,“一定是在某个聚集区啊,说不定就是咱们长大的余杭城!”
“懒得理你。”陆小喵翻白眼。十二岁的她居然很是有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师父你别看着陆喵流口水啊,她才十二岁啊!”陆小果痛心疾首。
“滚!”花小落和陆小喵同时骂道,陆小果乖乖走到墙角面壁。
“转眼已经是几十年过去了,那时候你师娘也只有十二岁,和现在的你一样大,已经是新京城闻名的美人,”花小落伸出手想要摸摸陆小喵的短发,却叹了一口气,手在她脑袋上空停顿,然后收了回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她,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见她一面而疯狂。”
“原来如此,和我一样的能力么?”陆小喵点点头,若有所思。陆小喵的能力很独特,被称为“魅惑”,用花小落的话说就是“被爱”的能力,全世界任何有情感的生物都会不自觉的喜欢她,爱她,在她能够熟练的掌握这种能力之前对她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师妹别逗了,同样的能力本来就几乎不会出现,更别说你这种独特的……”陆小果从墙角探过身,盯着陆小喵的眼神充满仰慕,显然他无法免疫“魅惑”能力的影响。
“确实是同样的能力。”花小落叹气,“她的名字叫苏小渔。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那么坚强,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女孩。”
“青梅竹马呀?”两个徒弟异口同声,他们两个年龄相仿,经常被花小落用这个词来形容,这次终于找到机会反击。
“可惜并不是。遇见她的时候,我已经三十多岁了。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十多年前就三十多了,师父你果然是个老男人,我没看错你。”陆小果仰天长叹。
“你闭嘴!再打扰师父说话我直接命令你出去啊!”陆小喵的威胁实实在在,她的命令是包括陆小果在内的许多人都无法抗拒的,“师父你继续说,我想,那一定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也并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了,正如我曾经告诉你们的,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相爱,只要互相之间有爱情,那么他们所经历的每一件平淡的事情都足以让当事人铭记终生。为师浑浑噩噩的活到现在,也就只有和她在一起的那一段时间是真正的活着。这么过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遇见她的每一个细节。每当回想过去,我总是感慨,可惜不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惜不是我能够一直陪着她到天涯海角。”
“师父,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陆小喵嘟着嘴巴说道,“你刚刚说那位苏小渔姑娘十几岁就名动新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时候也已经十六七岁了,那么你们就从来没有见过面吗?”
“呵呵,是啊,从来都没有!”花小落一脸苦笑,“后来才知道,我们生活的地方几乎就是一个街区,甚至不知道有多少次曾经在同一个饭馆吃饭,在同一条街道走过,可是整整三十年,我从来都没有有幸见到过她!”
“师父你的命运真是惨烈啊!”陆小果和陆小喵同时点头,沉痛的说。
二、终有一天遇见你
分开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们在同一个地方相约了初见和离别,不会从此天各一方,再无机会重逢了吧?
“是啊,和最爱的人近在咫尺偏偏却无缘相见,这样的生活确实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不过也许曾经擦肩而过也说不定。”花小落自嘲的摇摇头,“缘分未到,并不是人力所能抗拒,不管怎样,后来在知味楼才是我们的初见。”
“知味楼,好浪漫的名字!”
“苹果你也懂得浪漫了?”花小落瞪了陆小果一眼,“那毕竟是我和她相遇的地方,不管叫做什么名字,哪怕叫做烂苹果,我都会觉得是世界上最美丽的。”
陆小果雀跃欢呼:“师父果然觉得我名字很美,师父果然是爱我的!”
陆小喵摇头,叹息:“唉,没救了。师父你继续说,别理这个人了吧。”
“好吧,唉,这么多年来,唯有苹果的思想实在是简单的让我无法明白。算了,不说他了。”陆小果依然在兴奋的笑着,花小落无奈的摇头,“知味楼是齐鲁区最大的酒店。那一次,由于某种原因,我们相约了在那里相见。至于什么原因就不用说了,这和我们的感情没有关系,总之是为了共同的做成一件事情吧……
我这一生,尽是无可奈何之事。
我总是无法理解人们生活的目的。我出生在齐鲁区西边的荒野。
好了,不要再打断我了,既然决定要讲给你们听,那就从头开始说起。
我小时候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聪明的迹象,除了白天晚上都不爱睡觉精力旺盛之外,没有其他的异常。荒野的生活很艰难,并没有什么人照看我,于是我每天在家乡的山里爬上爬下,说也侥幸,居然一直没有遇到什么怪兽。去齐鲁区转一转一直是我的梦想。虽然只隔了一座叫做凰山的小山,可是那段距离对一个孩子来说是无法逾越的,尤其是我这样的孩子,天天经过锻炼的身体依然羸弱,更没有跨过这段距离的资本。
直到有一天,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终于跟着父母到了齐鲁区。当然,那时候还不存在什么知味楼,其实,在我三十岁返回之前,我并不知道这座酒店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也忘记了它所在的地方原先究竟是荒废的街道还是别的什么。齐鲁区那时候其实是破败的,在大灭绝之后的新纪元,人类只是按照自己的记忆复兴了几个较大的城市,即便是新京,严格来说也是一片废墟。然而,那样破败的城市已经是我遥不可及的梦想。里面的人们生活安定,安全,不用担心怪兽的袭击。那么,我们出生在荒野挣扎求存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即便是现在,我也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还坚持存在着。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外面是肆虐的怪兽,里面是掌控一切的神明,我们只是被圈养一般苟延残喘。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死去,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苦恼了,拼命求知,读书,查找一切能够查找的资料,带给自己的只是烦恼。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抱有感激。因为,正是那次的经历是我获得了掌控人心的能力,造就了现在的我,要不然,我现在早已经死在荒野中,也不会有任何烦恼了。。归根结底,正是那次的经历,使我有机会认识她。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她。而我由于自己掌控人心控制思维的能力,或许是世界上唯一不受她“被爱”能力影响的人。所以说,我爱上的就是真真正正的她,聪明,勇敢,坚强,独立,漂亮,温柔等等所有关于她的一切。
接下来的那段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们一起合作,一起努力,一起去了好多好多地方,见了好多好多人,所有人都为她的魅力而倾倒,我是唯一有能力保持清醒的人,却早已经在一开始就爱上了她。”
“那后来呢?”
“后来,齐鲁区的事情结束了。这世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无可奈何身不由己构成的。我们又约在知味楼吃饭告别。”
“但是据我判断,以师父你当时的能力,完全可以留住她,或者直接去找她吧?”
“喵徒果然聪明,不愧是……”花小落再次伸出手,可还是忍住没有去摸陆小喵的头发,“分开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们在同一个地方相约了初见和离别,不会从此天各一方,再无机会重逢了吧?”
“那最后肯定还是重逢了对不对?”陆小果终于不再傻笑,朗声说道,“毕竟陆喵都长这么大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