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不知所谓
他瘫软在沙发上,两只缺乏锻炼的细小腿由耷拉半空放置在横软垫上,脊背呈弓形,右手依靠着,侧身看向电视荧屏,一副人类的躯骨扭曲适应着。左手拿着遥控器点按,切换着各式的娱乐频道,扑面而来的视觉爆炸,炫彩的特效,电视中人们浮夸的哄笑与言谈,此刻如他的悄悄渗入瞳孔,影响至大脑,如潮水,一遍遍洗刷着脑中的记忆点,充斥着要爆满出来。他挪了挪半边躺着的臀部。沙发位置不多了,一堆忘了来意的文件堆积着,他懒得搬动,房间也是这么堆东西,要是放地上可得堵着门了,行走也不方便,沙发的安置已经令向内开的门不太方便,另一头也顶在白壁上,老掉粉,就忍不住去抠,抠的整块掉了下来,就不会再掉了。完整无瑕的漆墙就不应该出现。他看着那突兀的凹处倒也舒服,啥事习惯了就舒服。伸不直手,他想伸来着,但看不见的墙堵着,他想着前几天见的仓鼠笼子,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许久过后他起身。在他双腿踏地,全身站立起时,先是小腿的虚浮与略加颤抖,又是大脑一阵恍惚,眼中出现了老电视的雪花。晃了晃脑,他走向与客厅于一室的侧翼厨房,点亮泛黄的小灯,手已经摸上了老锈的咖啡机。咖啡像奶油一样挤出来,流进了杯子里,一股味和热气泛出来,他深吸空气混合物,揉进了肺里,又是呷了一口,热流滑进喉咙,他贪婪地吮吸着,清晰体验生的感觉。一杯下肚,大脑尚在那炫目的电视中昏昏沉沉,他随手丢进碗池,背略微佝偻着走回原位,只是这次又推了一个小桌,一台电脑。挨着木门的窗被暗红色帘子掩上,像着魔术师预备他的神秘表演,客厅没舍得开灯,电视的光感觉很纯,又时而散出不同的亮艳色,像夜店的聚灯,打在他泛油的额头,他想起舞,和不同的人起舞,但身体不太允许。他的臀又与沙发亲密接触,双手按上键盘,开始了日常的打稿。最近他的脑子愈发昏沉,咖啡已经不再是有效的提神药品。导致素材也无迹可寻,唯有看向电视,渴望着有些新的灵感。电话响起,电视盖不住这嘈杂声,他眉头紧皱地接起。“喂,起稿了没?”“没呢,这不在想嘛。”电话那头的声音不耐烦道,“大家都为了那点饭吃,能不能抓紧。”“要是你不行就别废话。”电话那头骂了一声挂断了,估计没想起他全名叫啥。他略胖的指节敲打着,刚才电视见到的综艺节目不错,主持人永远一副脸孔,明星的黑点在嬉笑怒骂中洗白,仿佛在众人面前先笑了场,错就不在他们一样。这可是好的争论点,运营一下的话,估计舆论可以炒的很热。世界各持所需。腰部突然一阵酸痛,他咧咧嘴,手指敲打得很快,像是把以前对抗世界的力气也用上了。电脑的白光困在暗红的世界里,谁也不知道世界在发生着什么。
他住着简朴的清居木屋。身上仍穿宽松的睡衣,踩着脚下未经铺平的石路,每到冬季来临时,那半掩着的木板也得要关上。不过他依旧很快乐,木质透着与油漆水泥不一样的气息,哪怕冷气偷溜了进来,平整的墙你无法怪罪。他要屋顶留着空当,以便月亮偷偷来探望。他摆好竹席,席地而坐,拍了拍不存在的尘土,感觉有些真实。随手拿起笔,在简白封装的笔记上翻页,开始了日常的记录。有时候也会不知道想写什么,日子日复一日着,他每天能做的便是出了木屋,林间的暖阳洒向满地叶堆,见着伸展手臂的古树,鸟的啁啾不知藏在何处。哪怕每天大致这般,少说安静很多。他可以随时伸展双臂,伸的很长很长,不知道为什么要伸长,长至山川,横流,像天际线。风可以飘很远,视线范围外的风他也可以追寻。只是木屋太正常了,木墙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抠不出粉,它只得是平整的。想到这他应该要醒了。他知道墙不是完整的,只有幻想的墙才不需要有洞。当然他可以不醒过来,他想体验下这种生活,嘘,世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翻回笔记第一页,页数很白,一个字都没有。啊,这种东西不该属于他。该回那个有着破漏墙洞的世界了。说不定他是个创世神,也许还真存在着拥有完整的墙的世界。
他醒了过来。他抠了抠墙上那个洞,很真实,墙很白,暗红色调下也很白,洞不深,总有什么想偷跑进去。白很纯,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源头是这墙,哪有这么白,说不定现在他才入了梦。他继续打稿,他其实可以不做,不过在梦里做什么不一样。
他想着哪天回去把木屋墙给砸了,这样说不定就留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