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

两广地区称山谷为涌,顾名思义,担水涌就是担水谷。是风水宝地虎山的一侧。翻过虎山就是广西戎圩,往北走就是桂平。

1945年太平洋战场,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此时在粤西作战的日军,进入广西已经有七八年了。

21旅属下五十七排团某一小队,从罗定撤出,由于半夜行军,走错路线,经过封溪江川虎山一边的担水涌时被当地游击队袭击,全队大概三十五人全部被歼。

六十年代大建设,担堤坝的人在山头上发现三十几具尸骨。于是青年建设者把尸骨清理到另外一处平地,继续开山辟地。

到了八十年代,江川一条堤坝围住一条连绵的山脉的格局基本造成。

那时候祖母非常勤快,在家里种了很多经济作物,有一种食物叫做香花,是做汤用的花,小朵小朵,非常清香美味,清肝火特别有效。

她喜欢提早一晚摘好香花,次日天未亮出发,担到猪湾农贸市场去卖。

那天早上居然下雨,本来天就没亮,还下雨,所以天色黑得像墨汁。

祖母耐劳啊,穿件雨衣,用塑料盖好担子就出发了。来到担水涌口,她停下来歇脚,顺便打开塑料盖让货物透气。

这时候她看见一队排好队伍的军人站在涌口,整装待发。

齐刷刷几十人,军靴踏地,队长口令,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祖母纳闷儿了:哪门子军队啊?这里没听说有驻军呀?

正在那么一寻思,忽然见得那带头的军长抽出军刀,磨刀霍霍向祖母走来。他的军帽拉的很低,遮住整个脸,加上下着雨天色暗,祖母看着那人像是一团影子。

突然来了一道闪电,电光从天空直划到抚河,把整个西天黑暗照亮。

那军官猛然惊动,收刀入鞘,转身回去队伍,手一挥,向东边走去,走着走着就全部变成灰色影子,全部消失。

祖母大吃一惊,怕得要命。

她拿起扁担在地上敲了很久,大声叫:灰佬灰佬!入人国土吃人肉,罪大过冤!快走快走!

其实当时此地还有另外一个农民在那里喂牛,准备下地的。听到了就跑出来问,祖母大声讲述所见。

那个农民后来就跟很多人说:担水涌有一队异乡鬼,一下雨就出来。

后来祖父在那里挖了一口塘,经常教我们在那里游泳。祖母恨得咬牙切齿,对我们说:你看那个老糊涂,怎么带孩子去满是死尸汁儿的地方游泳呢?

又到我十几岁的时候,我有意自己一个人在一个下雨的白天进去那条山谷,发现那雨是半空中掉下来的,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而且山谷外并没有雨。

想起来幼童时期的我,总是听信传说,又要去验证,好奇猎奇之心令人担心。

不过我见灰佬的一次,在1994年冬天,算是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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