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城市等闲人》第三十二章 做无聊之事,遣有涯之生

时代不断进步,人们的生活也在不断更新,尽管那生活可能是千篇一律,却信息是层出不穷,千奇百怪的,所以仿佛生活本身也在不断变化而更新着。

人生,有九成以上的时间都是在做着无意义的事。

老王的老婆每天出家门上班,下班进家门,循环往复。回来后就抱着手机看抖音、快手等,从中寻找自己喜欢的视频聊以自慰并据说可以赚些小钱,反正不用投钱,不看白不看,不得白不得。而且被朋友拉着又找到什么“时间银行”“秘乐”和其它各类APP,希望在玩中收获些钱,到底是现在赚钱实在是不容易的啦。老王也被老婆逼着在手机里安装了软件,只是老王感觉似乎这种利用人们的贪小便宜心理,以收集人员信息,及刷流量为目的的伎俩,很容易令人识得,也很无聊。但晚上那么多的时间能做什么有益的事情呢?不做这些,又能以什么来打发和消磨这时间呢?‘How can I kill the time?’Wang ask himself.


老王现在赋闲在家,所以可以睡到自然醒。白天,老王闲下来时,就在自家小阳台里,经常以读书打发时间。最近,他在读《存在的勇气》:“存在的勇气乃是人不顾与其本质层面的自我肯定相冲突的那些实存因素而径直肯定他自身存在的伦理学行为。”“勇于承受苦痛与死亡的动机正在于,如此为之方为高贵,不如此为之则为卑鄙”。“勇气乃是对一个人之本质属性、内在目的的或其圆成的肯定,但这种肯定自身又具有某种‘不顾’。”“勇气给人以安慰、耐心和体验,并且变得难以与信仰和盼望区分开来。”

WOW,太哲理,太理论了,这本书已经费了老王好多天仍没读下来。老王放下书,用手揉揉发涩的眼睛,然后,从沙发里站起身,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抬眼,老王看到了眼前的那盆茂盛绿萝,他走前去,用手指探进花土,试试土质的干湿情况,发现土质有些干。老王从阳台穿过客厅,到厨房提来一大瓶已经困好的水回到阳台,慢慢地给花浇水后,又将水送回厨房。

老王看上午的时间还多,就回到阳台,坐下来,又捧起书读起来。“存在与非存在”?“存在‘拥抱’它自身与非存在。存在在它‘之中’拥有非存在,这一非存在作为神圣生命过程中永远在场又被永远克服之物而出现。”非存在是在否定存在,但如果被否定的“存在”不在了,那么“非存在”也就不成立了,所以非存在又要依赖它所否定的存在而存在。唉,太抽象了,事物总是对立统一的,总是相互作用,又相互转化。老王在跟着书的内容进行思考却还是有点走神了,他又看向了那盆绿萝,发现有片叶子有些泛黄,他想起来刚才好像就看到了黄叶的,怎么就没一并处理呢?他将打开的书反扣着放下,站直身去撕下那片叶子,放入垃圾筐。当回到阳台时,老王脑子里反应出那段关于焦虑是怎么说的来着?他捧起书又开始仔细复读,“焦虑是存在意识到它可能成为非存在时的一种状态。”无聊可真够人焦虑的。

老王又去理了理本来已经盘得绿叶锦簇的绿萝藤蔓,回来坐下,将书翻回到“勇气与智慧”一节,读并思考着“与智慧的勇气相冲突的乃是欲望和恐惧。……(‘出生入死’)这一点即使对于死亡而言也是真实的,既然每一天都从我们身上取走我们生命的一部分——既然我们每天都在走向死亡——那么就并不是在我们停止存在的最后一刻才带来死亡;它不过是整个死亡过程的完成而已。”在谈到高贵,特别是美德,“(意志)它指的是对生命之为生命的自我肯定,包括了自我的持存与成长。”“美德的高下就是人在为自身存在而奋斗且肯定其存在这一过程中所能达到的程度之高下。自我肯定(就是勇气)就是全部的美德。自我肯定乃是对生命的肯定,也是对从属于生命之死亡的肯定。”老王无聊地读着这些抽象的概念并在其中无聊着。

终于,一个温暖的上午过去了,是老王开始为自己准备午餐的时候了。

时间对于每个生命来说,都是重要的,但将我们放到时间长河里时,那一时一刻又都不显得多么重要了。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梦,这有点过于消极,但人生不过是梦一场啊。所以,我们的时间应该表现的是一种“我乐意”的态度,即我愿意并高兴地将这个时间给予我自己,不管那是种有益或是无聊。俗话说:有钱难买我乐意。


2016年始,老王有幸加入到马来西亚某一项目工作中来,为营地运营经理一职。虽然在国外的项目工期很紧,各部门都在加快工作进度,但仍会有或多或少的时间是闲置的。而且,当一个人在国外工作时,远离了家人和朋友,没有了家庭和社交,长期地奔走于异国他乡,人们总会产生那般的孤独、无奈、无聊,此时,他们多希望有人来打扰他一下呀,可以将他的时间占用一段,就可以帮助自己打发些时间呀。

老王不负责营地规划及建筑结构建设任务,但在营地建设好之前,就已经将老王调入营地工作,所以他开始参与营地的辅助设施规划与建设工作。老王是愿意做事的,以对得起工作,对得起良心,更不在闲暇里消磨自己的生命。

在营地绿化过程中,老王负责订购草皮并指挥进行大面积种植,且植入各类美观的热带树木。但Camp里的中心地带有一块儿地皮,被因各处清理的垃圾临时堆积于此而成了垃圾堆,若是运走,要费用,而且即使平整绿化后,也不过是一个无差别的草坪而已。此时,老王正是闲着无聊,却突发奇想,何不顺势而为制作成一块微型群山,让地平面波浪起伏起来,让这块儿人们多会经过的所在,山影交错,层峦叠嶂,当能给人变化的新鲜,给人以想象的空间。同时,利用废料,还可以制作更多模型,让营地更具特色而温馨的呀。

说干就干,那边由绿化公司负责进行土地绿化,5米高的椰树在营地四周种植,营造出整体高低错落,遥相呼应的大氛围。这边请几位工人跟着老王去海阔天空,胡思乱想,头脑风暴,折腾了四天,利用冷库保温用的材料——厚厚的铁皮泡沫夹层的保温板废料,构图,切割,作品问世了,一段长城长,然后,老王找来厚纸板,用刀在纸板上刻制长城砖模板,有这个长城模板,即可将长城两侧依模板接续进行喷涂灰色喷漆形成长城古砖,从而长城的整体效果相当好。最后将这个“长城”架在小土堆上,并用石块垒实墙基,一个微缩的长城气势磅礴地呈现在眼前,给国人家乡之感。而在另一处庭院一隅,初步作成一个房子的前脸样儿,门左边画着迎“鸡年”,右边书法一个“家”字,并得到一位一直在默默观察创作马来华人的热情捐献,将其上两代先人漂洋过海带过来的用于装运咸蛋的、铸有两条龙的缸送给我们,使这一隅里有井,有缸盛水,正好配套。营地一隅完成,创造了这个在国外的温馨家园。家是心与身的归宿,家是遮风挡雨的港湾。


人生本无聊,守着一份难得的无聊,养护自己的灵魂,启迪自己的心智,让智慧与创作合手,在无聊中努力前行,推陈出新,渐入佳境,保持一种主动的生命状态,让生命在无聊的日子里,绽放出多彩芬芳的花朵。这是一个多么奇妙而美丽的过程呀!

营地就是一个好大的家,进来入住的人员众多,但进入院子的就是一家人。身为一营之长,一入驻进营地,老王就选择了每天早晚上下班时段在大门口敬礼恭送或迎接的行动。早6:30起床,整装到大门口等待,这里早上七点前后的天空经常是东边日出西边皓月当空的日月同辉景象。待大家早餐后登车出发时,老王就带领保安立正站好,一一地朝每辆出发的车上人敬礼,送上祝福,祝工作顺利。之后开始各自的日间的工作。傍晚18:45,赶回大门口,待车辆回返时,他们再一一地向每辆车里人敬礼,慰问辛苦、欢迎回家。

这行动好与否,有意义否,老王不能确定,也不想去确定什么,因为这样的做法表示了其对入住者的尊重和心意,关键是这行为令老王自己很开心,这是他的乐意!

一段时间后发现,老王站在了大门口,所有保安也就跟着站起来了。而之前,这些保安可能或是被轻视过,或是他们自己认识不到给他人一份尊重就会得到尊重回馈的道理,他们就只是坐在那里,懒散且面无表情,甚至翘着二郎腿,好像这些人与他们无关,他们也这只是看门、开关门的岗位而已。随后,当老王笑着敬礼,保安也跟着笑着敬礼,而且从他们的笑容灿烂中看出他们也一定开心这样做的,特别是接下来几天,看到早出晚归的每辆车上的人也在回敬礼,在看到有人站在那里敬礼恭送迎候着,回来的车上的人也几乎个个露出了笑脸。这种互动,似乎打破了以前因工作时间早而出发时有些困顿,或晚归时因疲惫而有些倦怠而的精神状态,给大家提神儿了。外出工作的人员笑了,营地的守护者也欣慰地笑了。保安们都开始有了精神和笑容,工作积极得多了。

这样的礼仪,不断影响着全员,如雨天看到老王仍在敬礼迎接,外出人员的心里很暖和。大雨时老王就打伞在雨中连接路与食堂的一小段路,为劳累一天的人员打伞接进食堂。营地的人员说:回来时,一看到你营长在,我们就很安心,感觉是回家了。

一直坚持做下去,老王成为了这里的一道文明、尊重、友善的风景。老王更是享受着累并快乐着的美感。

当一种心境被另一种心境所取代时,感觉到的可能是无聊和岁月的蹉跎吧。不做无聊之事,何遣有涯之生。当无聊之时做无聊之事成为一种“我乐意”时,那种直面无聊的勇气,使人将不再有无聊之时。

生活就要寻开心,取悦自己最重要,有钱难买我乐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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