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笙:……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炭,周旋久……
连笙:(一字一句轻微呢喃)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千万恨……为君剖。
(一)
二十年前……
一九三二年,日军攻占锦州,连笙家破人亡,奔逃中疲累过度昏死在梅镇外的小路上……
江榆:咦,他妈死了还攥着,松手,松手。等我日后腾达了,就回来祭拜你,莫怪莫怪啊。
连笙:咳咳——
江榆:我去你大爷的,没死啊。没死你他娘的不支声,吓老子一跳。
连笙:东西,不给。要命,拿去。
江榆:嗬,你个小兔崽子,还挺有骨气啊。给我拿来吧你,什么破东西啊。
连笙:还给我,咳咳——
江榆:就一破镯子,还他妈是碎的,至于这么宝贝吗,欸,这个玉好,兴许能换点粮,小子,身上还有钱吗?
连笙:你还给我,土匪,混蛋。
江榆:你说人都要死了,在乱世留着这东西什么用,还不如换点吃的好活命。
连笙: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谁都不许动。
江榆:呦,看不出还是个孝子。啧啧,祝你早日跟你爹娘团聚,我走了。
连笙:你这是咒我呢?他们早死了。
江榆:哦,我爹娘也早死了,咱假同病相怜呐。前面就是梅镇,我看你也虚的很,我背你去,你养着我。
连笙:我……我答应了吗,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王八蛋。
江榆:别他妈嚎了,沉的跟死狗似的,你以为老子愿意啊,再叨叨老子扔你进河直接送阎王那儿去喝茶。
江榆:嘿,你看什么呢?
连笙:池塘里花儿都死了,你看那儿还有一枝莲子。
江榆:瞧见它旁边的大树没,那就叫大树底下好乘凉。给,刚刚买的,吃吧。
连笙:我不想吃包子。
江榆:不吃拉倒,省粮还。好日子过惯了,这穷日子还长着呢。慢慢受着昂,好吃。
连笙:你个榆木,没听见老子嗓子不好使啊,现在跟针扎似的,你让老子怎么吞。
江榆:嗨,你个兔崽子,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连笙:那行,这是我的钱买的,给老子放下。
江榆:你人是我背回来的,可不能恩将仇报。
连笙:钱是我的。
江榆:你命是我救的。
连笙:钱是我的。
江榆:行行行,算老子倒霉,等着,老子给你抓药买粥。
连笙:干什么,又想算计我的钱?
江榆:瞧你那抠样,活生生的老财主,没钱我买个屁啊。
连笙:省着点花,我爹娘要是知道祖传的玉被我卖了非得掐死我不可。
江榆:知道了知道了,你爹娘弄死你最好,老子正好得个便宜。
连笙:你想都别想,算命的可说了,我能活到八十岁。
江榆:嘁,那我可祝你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二)
江榆:吃吧,兔崽子。
连笙:我有名字,我叫连笙。
江榆:连什么?
连笙:笙,笙歌的笙,好听吧。
江榆:哦,笙子。
连笙:什么笙子,听起来像孙子。
江榆: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么,管他呢,赶紧吃,吃完咱们睡会儿,累死了都。
连笙:你有什么打算?你家人呢?
江榆:一出生就没见过,一个老头子养大我的,他死之后没多久,我们那地儿也不太平了就自己跑了出来,也是我倒霉,一出来就碰上你了。
连笙:我看这地儿倒还行,我吃完睡会儿,你去找个房子咱们住下来。
江榆:凭什么又是我去,我不去。
连笙:我是病人,再说了,你要是不去就睡地上,反正我有钱,我想睡哪儿睡哪儿。
江榆:行,你有钱你是大爷。
叶子:嘿嘿嘿,打哪来的你,在我门前瞎转悠什么呢?
江榆:小兄弟,给你打听一下,这儿哪有院子转卖的,我兄弟二人流落此地,想找个住处。
叶子:那你还真找对人了,前段儿秋家搬走了,托我帮他看着院子,正好,我带你去看看。
江榆:多谢小兄弟啊。
方婶:叶子,跟谁说话呢?
叶子:没事儿,一个小乞丐。
江榆:(老子暂且忍忍你。)
二人在梅镇定居已有半年之久,连笙识字做了酒楼的账房先生,而江榆时常做些劳工,生活也算富足。
账房无事连笙先回了家,日头正好,脸上盖着账本正闷头小憩。
叶子:连笙,连笙。
连笙:趴我墙头干嘛,给我下来。
叶子:睡得跟猪似的,刚敲门你没听见啊,江榆又跟人打架了。
连笙:死了没?
叶子:没呢。
连笙:没死就行,你去看着,我睡会儿。
叶子:别睡了,快去劝劝吧。
连笙:他妈的,一天天不让老子省心。
连笙:对不住啊,对不住。
大成:有爹妈生没爹妈养,污蔑人倒是一套一套的,狗日的,下次别让老子看见你,不然非打死你不可。
江榆:在你爷爷面前你还挺横啊,有种再说一次。
连笙:对不住啊,榆木,家里灶台要炸了。
江榆:(怒目而视)我去你大爷的,连笙,老子新修的灶台。下次再找你算账,走,回家吃饭去。
连笙:每次打架都有理,这次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理。
江榆:老子不说。
连笙:不说今儿饭就免了,我账房有事儿先走了,你给我在家好好反省。
江榆瞪着连笙没说话,气呼呼地走进房间,连笙绕至围墙后侧,盯着墙头打瞌睡的叶子。
连笙:看来我这墙不够高啊,给老子滚下来。
叶子:嘿嘿,就知道你要问我,大成偷东西给江榆看见了,他不承认,再加上上次你戳穿他变戏法骗钱的恨还没消,骂的可难听了,说什么活该死了爹妈没人养,还说你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早晚跟人跑了,江榆就动手了。
连笙:(若有所思后扔出大洋)拿着,买点吃的送里边去,剩下的归你了。
叶子:好嘞。
连笙:(望着紧闭的房门笑叹道)这个傻子。
(三)
连笙:一大早,噼里啪啦的干嘛呢?
江榆:看着我这个箭没,可以射老远了。
连笙:今天的书读完了吗?一天天就知道瞎折腾。
江榆:欸你怎么这么烦呐,我不想读书。
连笙:你再说一遍?
江榆:(一步跳开)我不想读书,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乱世,还是得真枪实弹才有用。咱家你一个人有文化就行了,万一哪天鬼子来了,好歹还能保护你。
连笙:不读书以后给你写信都看不懂。
江榆:为什么要给我写信,咱俩不是要一直呆一块儿吗?我不读。
连笙:嘿,榆木脑袋,早晚得气死我。
江榆:瞧瞧我这自制的炮,嘿嘿,以后就跟着小爷混吧,连笙,以后我保护你啊。
三年后,年节。
江榆:连笙,你说,咱们俩,嘿嘿,像不像老夫老妻。
连笙:夫你妈。
江榆:你怎么骂人呢?
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带着哭腔低泣了起来。
江榆:连笙?
连笙:嗯?
江榆:连笙?
连笙:嗯。
江榆:梅镇的人越来越少了,大成那个狗东西,前天又在背地里说,说你以后肯定也会走的,我不许。
连笙:给老子闭嘴,哭哭啼啼的,老子心烦。
江榆:反正我就是不许,嘿嘿,我不管,老夫老妻不能弃,不能弃。
连笙:二十来岁的人了,成什么样子。
江榆抱着连笙胳膊不撒手,哼哼唧唧半天,睡了过去。那晚,连笙坐了一整夜,他想,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江榆:(猛地惊起)连笙?连笙?
连笙:嚎什么嚎?
江榆:你他妈的哪儿去了?
连笙:发什么神经,方婶昨儿个病了,我早上睡不着去看看她。
江榆:哦。还以为……
连笙:(恶狠狠地)以为什么,老子有你这个拖油瓶又跑不了。
江榆:嘁,我走了。哦对了,我看房间的药没少,你是不是没擦。(顿了顿)你个王八蛋早晚得气死我,脚上留了病根了咋整,走。
连笙:我不擦。
江榆:由不得你,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下的夹子,老子夹他屁股上,看他疼不疼。
连笙:欸那药难闻死了,我不擦,要擦你自己擦。
江榆:嘿,好好说还不听了是吧。(拦腰抱起)老子看你往哪儿跑。
连笙:好臭啊。
江榆:再嚎抹你嘴上。
连笙:哼,嗷嗷,给老子轻点。
(四)
一九三五年二月十九,纷飞柳絮替代无根之花散落在梅镇的每一个角落,寒风凄切,墨鸦哀鸣,仿佛又延长了这个冬天。
连笙:大早上的哪儿去?
江榆:梅镇最有钱的沈家要给新入门的少奶奶挖一个池塘,我去看看需要帮工不?
连笙:也是,整天吃我的喝我的也不是个事儿,你快去快回,我饿了都。
江榆:就他妈知道吃吃吃,我走了。
叶子:连笙,方婶喊你去她家吃饭。
连笙:不去。
叶子:哎呀别算了,去吧。
连笙:你小子想去自己去,可别拉着我。
叶子:小默多好啊,你怎么就不喜欢呢?方婶可是中意你的很。
连笙:你喜欢你娶啊。
叶子:我倒想,人家又看不上我。
连笙:穷鬼一个,娶到家里受罪啊,还是算了吧,江榆就够我烦的了。
叶子:那我去问问小默能不能看上我,要是能,我以后一定好好赚钱。
连笙:赶紧去,晚了该赶不上饭了。
半年后,沈家池塘挖好了又要填上,江榆听到消息不禁愕然。
江榆:你说这沈家是怎么想的,刚挖好的池塘又要给填回去。
连笙:为什么?
江榆:我哪儿知道,反正有钱赚就行。
连笙:(悄悄道)今儿我可听说日本人离这儿不远了。
江榆:真的假的,咱们赶紧收拾收拾跑吧。
连笙:瞧你那点出息,再等等。
江榆:连笙,快出来,有好东西。
连笙:(望着门口的泥人捂着鼻子)一身泥巴臭死了。
江榆:连笙,沈家池塘里移了不少莲子,我想着你喜欢偷了些回来。
连笙:在哪儿呢?
江榆:莲子白白净净的,我一身泥巴怕弄脏,藏在沈家后门,你跟我一起去拿。
连笙:走走走。
江榆:他们在干嘛?
连笙:别说话。
江榆:一箱箱什么东西朝里扔啊,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连笙:走,回家。
江榆:等会儿,哎哎。
连笙:你明早去沈家,说你不舒服活干不了了,我去酒楼把活也辞了,现在先收拾东西,明早回来后在家等我,咱们立刻就走。
江榆:沈家挖池塘就是为了藏东西?日本人要来了?
连笙:知道还不快点。
(五)
江榆:你总算回来了,咱们走吧。
连笙:沈家怎么说?
江榆:昨晚就走空了,只留了个管家,咱们也快点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连笙:走走走,不行,梅镇还那么多人呢?
江榆:我去找李婶,她一嗓子梅镇全知道了。
连笙:你喊上叶子,他跟咱们一块走,快去。
轰——
连笙:江榆,榆木,江榆,你他妈的死哪儿了,叶子,江榆呢?
叶子:回去了啊。
连笙:我回去看看,你就在这儿等我,哪儿也不许去。
江榆:连笙,连笙,不是说在家等我么,哪儿去了?
江榆:叶子,叶子,他娘的连笙呢?
叶子:他刚从这条路回家找你了。
江榆:不省心的傻子,要害死老子了。
轰——
连笙:榆木,江榆,死哪儿了?
江榆:我在这儿,快走。
连笙:老子等你半天了,你他妈的快点。
江榆:大成在家跟死猪似的,老子浇了他一身冷水才醒,醒了还得谢老子,今儿总算是出气了。
连笙:叶子,走,往北走。
江榆:怎么走都是个死,拼了。给,这是我自制的箭,都拿着。
方婶不幸中弹,叶子在逃亡中看见了小默,决心誓死也要保护她。
叶子:小默,小默,快点啊。
小默:叶子,我跑不动了,你们逃吧。
叶子:不行,我背你。
江榆:别墨迹了,鬼子一来,咱们都得陪阎王喝茶。
连笙:我莲子没拿。
江榆:我的祖宗,都这份上了,以后你要是要,老子给你种一里。
三天后,林子里鬼子在身后紧追不舍,而精疲力尽的小默再也挪不动半步。
叶子:小默,再跑快些,快啊。
连笙:叶子你干什么,回来。
鬼子愈来愈近,叶子一咬牙冲向小默,背起就跑,之后才发现小默背上已中了子弹。
叶子:小默,醒醒,我钱都挣了好些,一直存着就是想娶你。
小默:(气息微弱)叶——叶子,方婶说他也中意你,你可别,可别让她失望。
叶子:那你别睡,醒了才能成亲,睡着了,就成不了了。
小默:好,那我不睡,就眯一会儿,咳咳~天亮喊我,咱俩,成亲。
叶子:(颤抖着声音)成啊,成啊。
连笙:叶子,咱们时间不多了。
叶子:走,打鬼子去。小默,你等着我,兴许要不了多久就能陪你了。
叶子:小默,你安心的走吧,前面有路,尽头有屋,屋里亲友满座,屋外花开无数,可莫要回头啊。
(六)
无数次死里逃生后,三人碰上了行军的队伍,毅然决然的加入了抗日的行列。
连笙:江榆,这枪鸣声听的老子心烦。
江榆:再睡会儿,睡着了就听不到了。
连笙:叶子呢?
江榆:刚刚连长给了他一把枪,嘚瑟呢?
连笙:我说呢?你也睡会儿吧。
江榆:我不困,你快睡,咱们接下来的路可难走的很。
连笙:榆木,你是不是看上阿清了?
江榆:那哪能啊,整天提心吊胆烽火连天的,谁有那心思。
连笙:你要是喜欢也行,但是娶亲不成,你要娶也得等我死了,休想让老子孤孤单单地看你们恩恩爱爱。
江榆:你看你这磨磨唧唧的样儿,人西洋回来的医生能看得上我?
连笙:老子不管,话先放这儿。
江榆:行行行,算命的不是说了吗,你得活八十岁,等你八十岁去了,我就找个老太太搞个黄昏恋。
连笙:江榆,我们走了好远了,还能不能回梅镇啊。
江榆:肯定能。
连笙:下次有炮火别傻着趴我身上了,万一你死了,我可咋办?
江榆:瞎说,有咱连长在,谁都死不了。再说了,我得保护你啊。
连笙:不用,你看你现在,黑不溜秋的,难看的要死。
江榆:咱俩谁也别笑谁,都一样,哈哈。
三月后行军至一荒岭。
连笙:咱们这路像不像去梅镇的路。
江榆:(思索)像。
轰——鬼子跟了上来。
江榆:小心,快跑。
连笙:叶子,快跟上。
连长:你们俩快点,江榆前面带着走。
叶子:连笙,你看那鬼子,像不像那年屠了梅镇的?
连笙:像。叶子你干什么?
连长:服从纪律听指挥,叶子你给我回来。
叶子:我去你妈的小日本,老子轰死你。炸不死你,爷爷我跟你姓。
江榆:叶子——
连笙:叶子——
连长:走。
连笙:江榆,你没事儿吧,说了别想着给我挡子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江榆:没事儿,就是困。
连笙:榆木,他们都死了,横尸遍野,炮火连天的,这啥时候是个头啊。
江榆:别怕,别怕啊。
连笙:我不怕,我就怕你也死了。
江榆:想家不?
连笙:现在咱们,还哪儿有家啊?不过咱们一直在一起,哪儿都是家。
江榆:嘿嘿,连笙,咱们还活着,真好。
大军停在梅镇附近,等待确认梅镇安全。江榆带着连笙回到他们以前的住处。
江榆:连笙,你饿不饿。
连笙:饿。
江榆:我就知道你饿,阿清偷偷给我的,你吃吧。
连笙:不吃,睡会儿就不饿了。
江榆:快吃,不吃就跟连长说不你带你一起走了。
连笙:你敢。
江榆:你看我敢不敢。
连笙:拿了枪你是越来越有种了,你是不是忘了老子玩枪比你厉害。
江榆:是是是,你最厉害,赶紧吃吧,现在不吃就得馊了。
连笙:(咬了一口)馊的。
江榆:是吗?我尝尝,没啊。
连笙:就是馊的。
江榆:连笙,梅镇很快就能安定下来的。
连笙:嗯嗯。
江榆:你还记不记得沈家的池塘?
连笙:恩。
江榆:昨天我偷偷去看了,开了好些花,还有莲子,明天咱们去看看。
连笙:(轻声)好。
连笙踏实睡了一觉,醒来却不见江榆半个人影,连周边大军的落脚点也都空了。
连笙:江榆,江榆,榆木?江榆,人呢?
路人甲:他们走了,你是说前天来这儿的红军吧,他们昨晚就走了。
连笙:江榆呢?你认识他吗?
路人甲:认得,昨晚去沈家摘了不少的莲子抱着站在门口半宿,走的时候一步一回头,连长还笑话他呢。
连笙:江榆,你他妈的王八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丢下我。
(七)
连长:后悔了吧。
江榆:打仗多累,梅镇好不容易安定了,可不能让他再跟着受罪了。
连长:你这小子,你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该是了解对方的,他要是不愿意留在梅镇呢?
江榆:那也得愿意,反正我们走这么远了。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他肯定得在梅镇等我。
连长:他要是不等呢?
江榆:那不能,他在这世上无亲无故的,总得有点盼头才活得下去。
连长:嘿,那咱们就早点结束战役,大家也都好回家过日子。
江榆:(连笙,梅镇那么好,你肯定会在原地等我的吧?)
连笙在灯下抚平捏皱了的信,一字一句看在心里。
江榆:(连笙,天下太平之日,便是我归来之时。你要是厌倦了,也不要跑太远,太远,我回来就找不到你了。连长说镯子碎了是可以还原的我就带走了,等我回来还你一个完整的,你可一定要等我啊。)
连笙:江榆,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连笙:江榆,十年了,你怎么还没回来,你怎么还不回来……
连笙:(沧桑)兄生辛未我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留取心魂相守,却不得相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