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问题对国人而言非常晦气,那就是“死亡”。孔夫子一句:“未知生,焉知死!”把所有问题都挡回去了。活得好好的,干嘛提死呢?这一回避,就把很多门都给关上了。
倘若你的一位知情故交被查出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你会对他说什么?这是一个很严苛的问题;更严苛一点:倘若你自己得了绝症,知道时日无多时,打算怎么办呢?
相信绝大多数人都没想过,尤其对于青壮年们,死亡好像遥不可及。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我们所有人都在向着死亡的方向前进,或近或远、或快或慢。死亡是生命的终点——可我们大抵都没为这个终点做过准备。
事实上,死亡有四个个层面:身体层面、心理层面、社会身份层面、灵魂层面。若要层层递进,需要思考和准备,但一直以来由于习惯性的回避死亡,一旦遭遇,我们大概只能关心身体层面:祝福和祈祷康复、问身体舒不舒服等等;有些或许能触及心理:聊聊感受和想法,谈谈经历和故事……关于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这样的哲学命题必须伴随着死亡才可以探讨——因为死亡可以被看做结束,有了结束才有此岸彼岸之分,才有了当下和未来的界限,才确定了边界。
这个话题,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是毕马威前首席执行官尤金·奥凯利的《追逐日光》,记录了他生命最后四个月的经历。其中有反思,有回顾,而最感人的莫过于去和所有熟悉的朋友道别——这触及的是社会身份的死亡,过程如此动人,无独有偶,在皮克斯联合创始人艾德•卡特姆关于乔布斯的回忆里就有这么个故事:在乔布斯去世六周前,他接到了乔布斯的电话,对他表示感激,感谢共同奋斗成就皮克斯的经历……或许是心有灵犀,他便知道乔布斯是打电话跟他道别的。也许乔布斯比较典型,始终把每天当成自己的最后一天,才让人如此印象深刻的吧!但借着死亡来审视自己的生命、自己在社会中的角色以及各种关系无疑有着巨大的意义。
还有就是米奇·阿尔博姆的小说《相约星期二》,在走向死亡的十四周里,探讨的是关于人生的哲理。于是,死亡便具有了别样的美感,这恐怕就是灵魂层面的思考吧!对书中的主人公莫里教授而言,死亡既是生命的终点,也是灵魂重新构建的过程,正因为死亡,才更加促使他对人生的价值进行思考,从而为正行走于世间的人们提出了生的责任。
所以,关于死亡的问题,需要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给自己一些更高的视角和启发。有了死亡的引导,可以证明自己很重要,也可以发现自己并不重要;可以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可以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关于死亡,可以做些准备,不为了谁,起码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因为自己还存在于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