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星期,任老师都来教室陪我们上自习,凌同学和小五,在早自习的最后两分钟,“准时”出现在门口喊“报告”,老师站在讲台上,什么也没说,轻轻地点头示意他们回座位。
大家也心照不宣地往第一排上传作业,然后忙碌着自己的忙碌。凌同学把书包放在桌上,走到教室后面把雨伞撑在空地。
在他转身到回座位坐下的时间里,我轻轻地帮他把课本和要上交的作业拿出来放到桌上,再拿出特意买的夹子,把书包挂在课桌边上。然后直起身子背英语重点语法句型。
下午的历史课不知上了多久,总感觉好长,好长,我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不停地往前磕,老师在上面说了什么没听清,迷糊中看到好多人在埋头做笔记。“砰!”我的头磕在课桌上,这一磕清醒了好多,揉揉额头,眼睛瞟到历史书上的一长串自己也不认识的符号,我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鬼啊?我写的吗?转过头看凌同学,“下周一考试了你也能睡着。”他双手环抱,正襟危坐,注视着老师的方向,扔过来这句话。“
我,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撇撇嘴小声嘀咕。“对了,刚刚老师讲的什么重点啊?你笔记借我抄抄。”我把凳子往中间挪了挪,把他的历史书拉到中间,“你,你的课本——”我看傻了眼,以前从来没看过凌同学的课本,好!干!净!不仅笔记,连勾画也没有!“我不喜欢做笔记。”“……”同桌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说好的学霸同桌可以江湖救急呢?一点也不按套路走。本来有点“恨铁不成钢”,可是想起我73和76的月考成绩,他两次都是90多——额好吧是我不争气。
我挪回座位,学着他的样子双手环抱胸前,坐直身体,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师。
“下课了,你发什么呆呢?”他把脸凑过来,我猛地回过神,啊——老师什么时候走了?“咳…”他轻咳了一声,“把书翻到刚才那一页,我只讲一遍。”“哦。”我赶紧翻开课本,认真地听他补充我没听到的重点。原来凌同学的脑子——可以当笔记本用。
“凌可,”他抬头看着我,示意我说下去。“谢谢你,”“有时间说没用的,还不如多梳理知识框架。”我……谢谢是没用的吗?没用也要谢谢你。呵呵,“冷面王”也不是完全冷血嘛,也会关心同桌的,我在心里偷着乐。
成绩出来的那天,我在教室补在课桌里放了一个周的《爱格》,九姑娘跑来告诉我,我进了年级前五十,全市排名八十多。“凌可呢?”“他,当然是年级第一啊,没有悬念。第二名是楼下的,好像叫,叫什么来着?”“张晟。”月姑娘大声说,“听说全市前十五名都是我们学校的。”
“也就是说,凌同学全市排名第一?”“我的傻田恬,你这个问题好傻。”?九姑娘笑着搂住我的脖子。我们像疯子一样,站到课桌上大声唱着周杰伦的歌。“凌可,你要不要一起?”“无聊。”他不屑地一撇。我跳下来坐回座位,“你不开心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什么时候开心过?从来都是面瘫脸。“有什么可开心的。”“全市第一名啊。”他没说话,依旧低头看着手里的《活着》。
“这周末我们去爬山,你要不要一起?”?“对啊对啊,一起吧。”尬歌的两位姑娘突然跳下来,九姑娘应和到。随即月姑娘开口了,“田恬,还有谁啊?”“哦,我常和你们提起的林丫头,还有张晟,就是你们看到的全市第二。”“好啊好啊,听说他是打篮球队的,运动男,i like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是。”九姑娘也跟着拍手。“到时候你们可以交流物理啊,你们不是一起参加比赛嘛,好吧就这样定了。”我拍拍凌同学的手臂。
周六雨终于停了,周末阳光正好,午饭后我们在学校外公交站台汇合,“欣桐,这是冉月和九九。”“你们好,我是林——”“我们知道,你叫林欣桐,田恬经常说起你。”互相介绍完,九姑娘很自来熟的挽起林丫头的胳膊,月姑娘挽起另一只胳膊,把我扔在后面先上了车。凌同学穿了一件米白色毛衣,蓝色紧身牛仔裤套,显得两条大长腿腿更细长了,脚上踏着三叶草经典款板鞋,黑白鸭舌帽拿在手里,依旧面无表情。
这样的他,比平日里总是一身黑色的他,看起来接地气多了。呵呵,就该这样嘛……“走吧。”张晟笑着拍凌可的肩膀,推着他走我前面。
我们在终点站下了车,九姑娘跑到路边,兴奋地朝着对面的云风山呐喊,“嗨——你好呀——云风山,我们来了!”云风山不是很出名,人不是很多,从这里就算开车话也要绕很远才能到山脚下,我们为了省时间选择了崎岖的小路,一路上就我们几个人。沿着小路往下走,渐渐地远离城市的喧嚣,各种树木越来越多,还有不知名的荆棘挡住去路,但这丝毫没减轻我们的兴致。
张晟和凌可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折断的粗树枝为我们开路。快到山脚下的时候,路变开阔了,路边还有石凳子,空气格外清新,偶尔传来清脆的鸟叫声,虫鸣声。
“哎,我们大家歇会吧,这里挺不错的。”张晟提议边说边打开背包拿出矿泉水分给大家,“你们看,好多笼子。”林丫头看着远处,我们环顾四周,发现周围远处的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上面还有五颜六色的做记号的布。“好漂亮啊。”“对啊对啊。”大家都很兴奋。“宁为池里鱼,不做笼中鸟。”凌同学淡淡的说到,看不出眼里的波澜。于是大家各执己见,讨论着“笼中鸟”这个话题。
山脚下那条孤独的河流,据说流了上百年,曾几次干涸得躺了大量的鱼,但从没断流过,被污染的混浊的河水,上面飘着一层油状物,缓缓地,孤独地流淌着。河边上几米高的地方,绵延着一条两米宽的公路,远远地,可以看见有人在上面悠然散步,有人骑着自行车逆风而行。
我们爬了两个多小时,大家都累得不停喘气,一边捶打着酸痛的双腿,抬头却发现才到山腰处。于是我们放弃改道往山下走——走到一条很窄的山沟,那天阳光很强烈,可是山沟里阳光被两边的树木和石头挡住,对走了很久的我们来说,温度刚刚好。
铺满鹅卵石的山沟中间,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地流着,张晟和九姑娘蹲在溪边,踩在鹅卵石上,挽起衣袖在水里掰开一个一个石头寻找螃蟹。林丫头看了张晟一眼,拉起月姑娘往前跑,留下一串鹅卵石碰撞的声音。我循着他们往前眺望,远处黑色的羊群在溪边啃着矮小的树叶,有两三只走到溪边,埋头喝水。张晟和九姑娘找了半天,螃蟹的影子都没看到,也跟了上来。
我们没看到羊群的主人,有几只羊看到我们惊慌地跑开。我们折下树枝,羊又慢慢地走过来,满足地啃着树叶。“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起——”月姑娘拉着林丫头一边跑一边唱周杰伦的《晴天》,那时我们爱听的歌,我们也跟着大声唱起来,山沟里回荡着——疯子一样的——肆无忌惮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