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封信(李娟和生命)

亲爱的朋友,

  祝好!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刚睡了午觉,在阳光灿烂的下午给你写信。周四把艺术史的两篇paper交了上去,感觉自己像是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松了一口气。两篇各五页,我写了十页,讲的是神话和政治,还有英雄和怪物的对决。其实英雄和怪物的对决很有意思,因为深层原因是宙斯和盖亚的对决,是男人和女人的对决,是文明和野蛮的对决。

   觉得自己要向室友学习,哲学课十一月中旬才截止的paper现在就在写,每天写一点,不急不忙。哪像我周三写paper写到半夜,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回到宿舍,还花了半个小时读数学,读的却是错误的章节,实在读不懂,才沉沉睡去。她是怎么做到如此有条不紊地呢,如此紧紧有条呢?相比之下,我是周一做周二的作业,周三做周四的作业,凡事不拖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做的。

  已经半个学期过去了,树叶黄了,我却依旧厌学。不想学习的时候就看闲书,读着读着就把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八本读完了。福尔摩斯的故事,我是先看的BBC电视剧版,再看的电影版,最后才读的书。大概顺序颠倒,不过先看电视剧版的好处就是,在读书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带入一切画面和人物,以及寻找相似与不同的地方。读完书,才发现原来电视剧基本是由原著改编,而现在想想侦探小说的套路,大概也就如此:一起凶杀案,线索,在所有人都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福尔摩斯却已经心有成竹。有时候福尔摩斯说出华生的心声时,华生感到不可思议,但等到福尔摩斯把他观察的过程说出来之后,华生又会感慨到太简单了。

   真的很简单吗?我看并非如此。就像魔术师的魔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是那么神奇,但是知道之后就会觉得不过如此。其实发现线索,整理线索,推理线索这三个步骤,心智不一的人得出的结论是不一样的。福尔摩斯和伦敦的探长们就是很好的例子。

  除却福尔摩斯的故事,今日也读完了李娟的《阿勒泰的角落》。第一次读她的书是很久之前的《我的阿勒泰》,再次读是六月份上海书城,读到一半,因为心绪烦躁,就放下了。大约半个月前在Kindle下了这本书,断断续续地读完了。读书的时候,每每感慨李娟的文笔。真美啊,真有灵气啊,像读一首诗。

  她是怎么写出这样的句子?“如果只有两个人,站在荒野里点豆子,那副情景远远望去,会不会使看得人落下泪来呢?会不会使人流着泪反复猜测:他们俩到底种下了什么?使这片大地,长满了荒凉。”怎么写出“万物坦荡,不投阴影”?怎么写出“远处空荡荡的原野里有一棵树正在回头张望”?怎么写出“这月亮浮在寂静的天边,边缘如此光滑锋利,像是触碰到它的事物都将被割出伤口。万物都拥紧了身子,眺望它。而它又离世界那么近。”又是怎么写出河流从北到南地动荡“?

  一直都很喜欢王小波的一句情诗,爱你就像爱生命。但是,什么样的爱才算是爱生命呢?我只有从李娟的文字里感受到了这样的爱。她的一字一句,她的所见所闻,都在告诉着我,她有多爱这个世界,有多爱生命。她是否意识到,她自己,也是如此地可爱呀!

  祝一切都好!

  二零一六年十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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