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流逝》
恰逢今日读完王安忆《流逝》,感触颇深。“时间在过去,悄悄地替换着昨天和明天。它给人们留下了露水,雾,蓓蕾的绽开,或者凋谢。然而,它终究要留给人们一些什么,它不会白白地流逝。”
主人公瑞丽嫁给的是资产阶级人家,丈夫的父亲是个大财主,因为“文化大革命”,家里被炒家,所有钱财散尽,家族人都被社会唾弃,这个富裕人家的生活便是一落千丈。每月的生活费都不够,也不能天天吃上肉,过着以当衣服、当家具维持生计的生活。这对于少女时期过着金枝玉叶的生活的瑞丽来说,真是天大的打击和落差。而更加可恨的是,她的丈夫却是个窝囊废,拿着份每月60元的死工资,也不知道用其他渠道补贴家用。越到困难时,他只是习惯地哀叹一下,然后就缩回去撒手不管了。
瑞丽真是个女汉子,为了补贴家用,她放下豪门媳妇的架子,帮人带孩子,孩子长大了不需要带了,又帮人织毛衣,然而毕竟是大小姐出身,手艺好不了哪里去,织毛衣不行,她又到工场间找了份活——绕一种装在半导体收音机上的线圈。(艰难生活中,坚强母性的光辉写照。)软弱的男人,往往会锻炼出一个坚强的女人。做日工维持生计、操持家事,教育儿女、伺候公婆、为小姑子的治病和婚事而操心,瑞丽就是这样锻炼成女强人的。
然后,世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生活总算熬过来了。政策落实了,收回了吵架物资——十年停发的利息和工资,三楼的房间解封,楼下的两户也在房管的催促也归还了。一笔巨资从天上掉下来,一家子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变化。瑞丽在丈夫的鼓动下,恢复了过去豪门媳妇的生活模式,穿上了时尚的衣服,烫头发,做脸部按摩,赴各种宴会,购买名贵家具……华丽的生活让瑞丽很兴奋,但又心理又有点不踏实,总感觉这十年浩劫还会再来一场,苦日子还要再熬一遍。
这样一想,她又不放心了,犹犹豫豫了好些日子,她最后还是选择回去她的工厂绕半导体线圈,而不是每天无所事事,虽然这份工作不是为了谋生,赚的钱对她的生活来说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但是每天手头上有事情干,晃在半空中的生活总算是接了地气,有了更强的生命力,如果用文化人的字眼来说,那就是是有了生命的意义。
文耀,瑞丽的丈夫。一个从小就养尊处优的环境中长大,在国家单位拿着一份少得可怜的死工资,在艰难的日子都过不下去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甩手掌柜的作风,只会轻轻叹一口气,有时候甚至连气都懒得叹一下,只当瑞丽哭穷的话为耳边风。文耀是幸福的,他含着金钥匙出生,虽然经过抄家,过了十年苦日子,但毕竟守得云开见月明,等来了平反的机会,家况也回复了往日的生气;他又是风流倜傥的,得到瑞丽坚定不移的爱。无才无能的他,却过着最悠游自在的日子,这运气是从何而来?想来就是优越的出生和佛系的性格,给他的人生奠定了幸福的底色。文影,落魄的一个资产阶级小姐,因受了爱情的伤,精神间歇性失常,也是悲凉的一生。
或者人生就是一场梦,不管命运赐予我们什么,都终究不过落花逐流水,春去不再来。人们每天忙着上班,忙着看网页,忙着购物,忙着活,忙着死。即便这样忙碌的生活,人们的心里为何总觉得还是空虚。我们心中不缺少热爱,缺的是对热爱而痴狂追逐。
譬如写作,一日不写,日日不写!日日不写,月月生畏;月月生畏,年年空虚,生命确实是白白地流逝!“板凳坐得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只有每天指尖接触到键盘的时候,才感觉到了久违的快感,给时光留下一些东西,心里才踏实多了,才不枉过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