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的游泳馆总是比往常多好多人，小梅游了几圈，觉得有点累，就跟小菊说：“我们今天就游到这里吧，人好多啊，不想游了，我们换衣服吃下午茶去吧。”

小菊擦了擦脸上的水，说：“好啊，我们走吧。”

当她们换好衣服，正准备往游泳馆大门走时，竟然发现前面有一个旋转楼梯，上面还悬挂着一个闪着霓虹灯的大招牌，招牌上写着“张爱玲最爱吃的前苏联素娥三明治”。

作为张爱玲的铁粉，小梅看到这个广告，忽然好奇心爆表，于是兴奋地跟小菊说：“我想去吃那个三明治！你看怎么样？”说完，指向那个硕大的招牌。

小菊是一个不怎么挑的人，当然爽快地答应。

她们随着旋转楼梯一直走上去，发现这个楼梯还蛮长的，上到楼梯的尽头，总算看到那家餐厅了，名字叫“素娥餐厅”。

餐厅的装修风格很古朴，餐厅大门用的是红木材质的，显得很厚重，而且门口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整体风格看着像是中式餐馆，不像是有卖前苏联三明治的店。

虽然店门口没什么人排队，但是可以看到店里坐满了客人。此时，站在门口的女服务员热情地迎了上来，问：“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没有。”小梅和小菊异口同声地回答。

“请问是几位用餐呢？”

“两位。”

那女服务员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Nancy，里面还有没有小桌？”

对讲机信号貌似不是很好，在滋滋滋的声音中传来“没有小桌了”。

女服务员一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两位，现在暂时没有位子，得等一下。”

小梅问：“要等多久？”

女服务员看了一下表，说：“大概十几二十分钟，今天周末，客人比较多。”

想到小菊晚点还有一个饭局要去，两人不太想等，但是小梅真的很想吃那个三明治。

看着她俩略显犹豫的神情，女服务员说：“或者两位可以选择打包，我可以安排厨房师傅优先给您二位做，觉得怎样？”

两人欣然同意，打包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不用等，还可以早点吃上张爱玲最爱吃的同款三明治。

下了单点了两份“张爱玲最爱吃的前苏联素娥三明治”之后，她们在店门口的小椅子上坐了一会，不到十分钟，有一个服务员拿着打包好的餐出来了，果然打包的速度很快。

她们一人拿着一个外卖袋子，走下长长的旋转楼梯，因为小菊晚点就要赴另一个约。于是，两人在游泳馆门口各自打车回家了。

小梅回到家，把外卖往客厅桌上一放，忽然觉得有点困，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都已经黄昏了，太阳正在落山，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夕阳斜晖照进客厅，这番景象让人觉得空前孤独。

小梅起身开了灯，孤独感消失了一半，剩余的一半只能靠美食消解。她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发现凉了，拿去厨房微波炉里热一下。

等三明治的间隙，她还给自己倒了杯可乐，加了两块冰块。

“叮”，三明治热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虽然有点烫嘴，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先咬上一口。

味道很不错，还有她最爱的酸黄瓜。

中间的火腿片，其煎法很独特，一面煎至金黄略带焦脆，另一面则是蘸了蛋液并煎至形成一层薄薄的蛋皮，柔软且有一阵蛋香味。

一块普普通通的火腿有两重口感，不愧是连挑剔的张爱玲也爱吃的三明治。

而且里面的酸辣酱汁很特别，感觉像是柠檬的酸搭配小米椒的辣，隐约中貌似还吃到一点点芥末，配合一起十分清爽。

小梅大快朵颐之后，又开始忧愁自己肚子上的三层游泳圈。每日一练又开始了，她走进房间去换上瑜伽装备，又将瑜伽垫铺在客厅。

正当她路过客厅墙上挂着的镜子时，她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她被吓到了。

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脸上出现了好几块灰褐色的斑点，这些斑仿佛是瞬间冒出来的，眼睛周围最多，额头上也有，几乎覆盖了她的上半脸，这部分皮肤也比下半脸的皮肤皱得多。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脸脏了，用手搓了搓，搓不掉，再用力搓，还是搓不掉。她急忙跑到卫生间用洗面奶洗了好几遍脸，一顿猛搓，感觉要把脸都搓破了。

洗完脸，她再跑到镜子前，那些斑点依旧大片大片地存在，皮肤也是皱巴巴的。她忍不住哭了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整个人都慌了，赶紧拿手机向最好的朋友小菊求助。

“嘟…嘟…嘟…”

“喂，小梅，什么事呀？”

“小菊！我毁容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小梅大哭着对小菊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你别着急，你在家等我，我马上过来！”小菊也慌了。

“嘟……”电话那头忽然挂了线。

当时正赶赴饭局的小菊一听，赶紧让出租车司机调转方向往小梅家开去。本来她还在车上吃着跟小梅一起买的三明治，打算先垫垫肚子。

但是一听完小梅的电话，顿时没有了胃口，便把剩下的一半三明治揣在包里，只想尽快赶到小梅家里。

到了小梅家楼下，小菊急忙付了车钱，火急火燎地上了楼，按了门铃、狂拍门但还是没人来开门。

幸好她有一把备用钥匙，小梅平时总是丢三落四、大大咧咧的，还老忘带钥匙，于是就放了一把备用钥匙在小菊这里。

小菊翻出那把备用钥匙，开门进去，闻到屋子里一股十分强烈的怪味，像是霉菌的味道。

而小梅已经倒在了镜子前，小菊跑过去扶起小梅，但是她被眼前的小梅吓了一跳。

小梅的上半脸跟下半脸像是截然不同的两张脸拼起来的，上半脸像是一个老太太的脸，下半脸还是小梅自己的脸，面容看起来很诡异。

小菊顾不得多想，一直摇晃着小梅的身体：“小梅，小梅，快醒醒！”

小梅还有呼吸，小菊试图背起小梅到楼下拦车去医院。

正当她尝试将小梅再次扶起来时，她无意中看到了眼前镜子里的自己，她大叫了一声，手脚一软，刚被她扶起的小梅再次倒下。

小菊靠近镜子仔细看，她的脸也出现了大块大块的斑点和皱纹。但跟小梅不同的是，她的斑点和皱纹出现在下半脸，下半脸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她只认得自己的眉毛和眼睛。

她端起小梅的脸，两人的脸一同出现在镜子里。她发现，小梅的上半脸跟自己的下半脸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老太太的脸！

忽然，小梅的上半脸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她的下半脸也不受控制，嘴巴露出神秘的微笑......

几个小时后，邻居发现屋子里不对劲，于是报了警。

当警察赶到时，小梅和小菊已陷入昏迷，脸部严重红肿。

在现场，警察在小菊的包里发现了还没吃完的三明治，奇怪的是，三明治已经深度腐坏变质，甚至长了蛆，外层的包装纸也泛黄得厉害，像是放了很久很久一样。

警察怀疑这是一起食物中毒案件，但是经调查发现，并没有“素娥餐厅”这家店。

而游泳馆里也并不存在那道旋转楼梯。

第二天的游泳馆，小兰和小莲也来到了“素娥餐厅”。

这一次，她们不用等，店里有很多位子。她们开心地走进去，同样点了招牌三明治。门口还是那个女服务员，她的旁边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老太太。

女服务员一脸谄媚地问：“素娥老太，今天这两位您还满意吗？”

老太太摸了摸自己的脸，缓缓地说：“我还是更喜欢昨天那两个姑娘的容貌。”

女服务员满脸堆笑，说：“现代人的审美可不同咱们100年前那会儿咯，今儿个还是工作日，人少，您就凑合着先享用吧。”

老太太佯装生气，说道：“行吧，那今天就先打烊。”

女服务员搀扶着老太太走进餐厅，笑着说：“好嘞。”

这一天，没人再见到那道旋转楼梯，也没人再踏进过那家“素娥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