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年前的今天,我在上海,震感强烈。
那时的我还年幼,看着电视上那些泪流满面的面孔,一段时间都被恐惧和悲伤所笼罩。
但真正的冲击来自7月后的某个午后,犹如一个巨浪,从天上直拍下来,浇醒了我,也彻底改变了我。
7月,暑假,老家。
午饭后百无聊赖,遂出门找发小玩耍。发小家开着自己的照相馆,从百日照开始,照片都由发小妈妈一手包办。坐在小店门口,晒着太阳,吃着冰棍儿,聊着八卦,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
一对儿夫妇走了进来,看上去年纪并不算大,一头银发与年龄颇不相符。夫人手里拿着一个大布袋,当时我第一反应是,估计照片给人家洗坏了,找上门来了这是。怂到极致的射手座,已经做好了躲到里屋去的准备。
果不其然,他们从布袋子里拿出来一张放大的照片---一张结婚照,照片里的小夫妻脸上写满了幸福,透过照片,都能感到他们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待。但是当他们的话,如同万箭齐发,直扎心脏。
“闺女,这照片是在你们这照的,记得吗?我闺女和姑爷遇上了地震,都没了。你帮阿姨把这照片做成遗照把。” 夫人对发小的妈妈说道。
话音落,时间静止。屋子里一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屋外的蝉鸣,更显聒噪。扇叶转动带起的风,也似乎化作了尖利的刀尖,划过每一寸皮肤。
不知过了多久,发小妈妈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阿,阿姨,您有没有其他照片?这张,这张....
后来发小妈与夫人的对话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一屋子的人都在流泪。想安慰夫人又不知从何说起。
再后来,那张结婚照被做成了遗照。照片里的两人还是笑的那样甜,蓝天白云,大海边,白色婚纱陪着黑色西装。只不过照片变成了黑白色,外面罩上了黑色的相框。
那天起,或者说听到夫人的那一句话起,我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珍惜眼前,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那个先到”。以前,“再见”这个词在我看来再普通不过,“生离死别”也只是一个从语文课上学到的成语。不要跟我说什么珍惜时光,爱家人,我还小,时间还长,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但是当一位老妇人,捧着自己女儿的结婚照到照相馆,请求将它做成遗照,留作念想时,一切都变了。
“珍惜”是个好词儿,我懂。她读音美,意境好。Cherish 更是被选为某一年的年度英文单词。但潜意识中,却从未重视过她。我想,不只是我,所有未亲身经历过生死,或者说未经世事的人们,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要珍惜些什么。
我好怕哪一天,我也会遭遇不测。因为害怕,所以倍加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珍惜每一次跟家人团聚的机会,他们现在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我感恩;珍惜每一秒跟小蚂蚁在一起的时间,大千世界,这个曾经与我毫不相干的人能够这样的爱我疼我,我感恩;珍惜与小核桃一起玩耍的日子,他已经8岁了,余下的时光一个手数的完了。它每天只做两件事情:1、跟我玩耍;2、在家等我回家,跟我玩耍。他用他的一生陪伴我,陪我走过了所有的低谷,我感恩。
现在我会对每一个我爱的人说“我爱你”。姥姥听到会害羞的红了脸,说:“哎呦,一家人什么爱不爱的”。说完把我搂紧怀里,狠狠的亲一口。小蚂蚁第一次听到,哭了。那一刻,我会记一辈子。小核桃呢,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会四仰八叉的躺在我的怀里,甜甜的睡下。这短短的三个字,却积攒着巨大的能量并充满魔力。
九年,弹指一挥间。
灾难的画面,历历在目。
要记得,我们要做的,除了缅怀过去,纪念逝者,还有感恩生命,珍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