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时代我看过各类书,这些书对我有一定的影响,但对我影响最深远的一本书,应该是《我的爹娘我的家》。
这不是一本普通的书,而是一本有感情、有温度、可以交互的很厚重的“书”。它记录着我童年的幸福、苦难、欢乐、痛苦及一切过往。它造就了我的人格、造就了我的品质、造就了我的性格……影响了我的一生。
打开这本“书”,呈现在我眼前的是溧阳市城南一个农村,这个村有近三百户人家,我家在村的后面,周围都是肥沃的农田!我家有爹娘,还有一个长我九岁的哥哥!因为哥哥长期住校,很少回家,感觉我就是独生女!
这本“书”的第一主人公是我爹。他在家是老大,兄弟姊妹共有六个,从小就过继给自家叔叔家了。
从我记事开始,就看到我爹有一对不大但炯炯有神的抠眼睛,黑黑的八字胡帖在嘴巴上。还有一口假牙,把它取出来嘴巴就是瘪瘪的,从而就得到一个雅号“瘪嘴”,我心理很难接受这个雅号!
我爹是个勤劳刻苦、勤俭持家的一把好手,是有远见足识、有目标的农民!但也是个脾气急躁、简单粗暴、会打老婆的大男子主义者、也是个吝啬鬼!
他的继爹家是个生活一般,有两家茅草屋的人家,我爹成人后挑起这个家的担子。在农忙时节天不亮就下地干活了,早餐和午餐都送到地头吃,一直要干到点灯才吃晚饭。
每年趁农闲,他会和我邻家叔叔一道,去近百里路以外的山里挑毛竹,拿到城里卖几个钱存起来。挑毛竹非常辛苦,挑着一百多斤重的担子翻山越岭,起早贪黑赶路,回到家人都累瘫了。长期劳累也落下了腰腿痛病。
不但他自己起早贪黑的干活,连我也一样!在我六岁时就被他安排当放牛娃了!开春后草滩上变绿了,每天天不亮他就会叫醒我,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要硬撑着爬起来,光着脚就下了地,抓上个冷饭团出去放牛了!
记得有一年夏天的一个早上,天有点闷热,蚊虫、牛虻特别多,一起叮咬在牛肚、牛背、耳朵……上,牠不停地用尾巴来回扫动,耳朵也时不时地搧动一下,来驱赶这些吸血鬼!可怜牠的尾巴太短、耳朵也不够大,尽管尽力也不奏效!
这牛忍无可忍,尥起蹶子就跑了起来,我小小年纪哪能拉得住牠,开始我企图拉住牠,拼命抓住绳不放,结果我被牠拖得险些摔倒,只好放开牵牛绳,任由牠一路狂奔,我在后面猛追!这牛还真聪明,原来牠是要冲进水塘,把身体没在水里,那些进不得水的蚊虫、牛虻也只得飞走了!
牛舒服了,可把我吓坏了,生怕牠毁了人家的庄稼,或撞了人;一路追赶过去,也把我累个半死!!!
他还会让我跟他到地里栽油菜、除草、采桑叶、让我切桑叶喂蚕、切猪菜,让我去割草放羊。
看我干活累了,他会抓住机会教育我,跟我说干农活苦、累,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没出息,要我好好念书。因为年纪小并不懂,对他的唠叨我不以为然!
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多么有远见足识,他不但把我哥哥送去上学,还要我这个农村的女孩好好学习,通过念书、考学离开农村,这在我们村是独一无二的,真得感谢我的爹。
我爹还特别节俭!他不喝酒不抽烟,经常穿着破旧衣服,只到过年或进城才换一件像样的衣服。
他每次喝完粥,都要把碗舔得干干净净的;掉在桌上的一粒饭、一根菜都要捡起来吃掉。有一次他误把鸡在桌上拉的稀屎当大醬,用手指去抹起来……,听来都恶心!可却是我爹做的事。
他每次进城办事,总是怀揣着粗粉饼 —— 用麦麸磨碎的粉做成的,贴在铁锅边烤出来的、硬硬的饼!中午到茶馆吃着粗粉饼,喝着要来的一碗水,就是一顿午餐!我跟他进城他从来不给我买零食吃,有一次跟邻家婶婶进城,她花2分钱帮我买了半小碗甜米酒吃,回来被他知道后,气得他火冒三丈,八字胡抖动着,要不是婶婶在场拉着,一顿暴打是躲不过的!
我的衣服都是我娘做的,我爹会买耐穿的布,要我娘做大点能多穿几年。十一岁那年正流行“列宁装”,有两排扣的那种,我娘有病不能帮我做衣服了,我爸领我到城里找裁缝做了一件“列宁装”!刚穿的时候衣服拖到了我的膝盖,我娘把底下折一段缝起来,这件衣服我一直穿到十七岁上高中衣长还不嫌短;袖子短了接一段,身腰瘦了胸前加一条布。现在年轻人可能不会相信,可这是真的!
由于我爹的勤劳,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到我三、四岁时,家里盖起了带阁楼的三间瓦房,有一条耕牛,置得四十多亩田地,全家过上了不愁吃不愁穿的富裕生活。土改时被评为富农,把家里的地都分掉了,仅剩下四个人的口粮田!尽管年龄不大,不很懂得富农的涵义,但知道这个成分不好,感到在老师和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让我养成了俭朴的好作风,我有一段时间就把我娘的衣服改着穿。下面这张照片是我班大学毕业照,前排左四就是在下。当时穿的是用旧衣服改的,是用我娘的蓝布长衫剪掉一段再缝成的!我穿的棉鞋,你细看左脚鞋口上都露出棉花了!一般衣服的肩背部容易破,我就把长袖剪下补上去,改成短袖穿;等后来就改了给孩子穿。并且后来给孩子做衣服也做得肥肥大大,大的嫌小了就给老二穿!
我爹的言传身教,对我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我初三开始才想好好学习,每天我把闹铃设在早晨三点钟,铃声一响我就起来洗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接着就复习。我的学习成绩也就直线上升,一直保持名列前茅!
大学毕业到阿乌尼林场,生活特别艰辛,劳动又苦又累,经常要起大早。特别是磨豆腐阶段,每天差不多2、3点钟就起床,到河里抬水,回来磨豆子(由马代劳)、过滤豆渣、 煮豆浆、用卤水点豆腐,再到灌包压出豆腐,一直到卖完豆腐算完账,接近九点多了。可能因为年轻,回想起了并没觉得困和累!
我从我爹这本书上读到很多故事,吸收到丰富的营养,学到了勤俭持家,学到了刻苦耐劳,造就了独一无二的我,感恩我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