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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对黑夜即害怕,又充满好奇,夜,是个藏有很多秘密的五彩奇幻世界,这些秘密只我一人独享,在柜上小小钟表时而规矩漫步时而慌乱的哒哒声中,我躺在北方硕大土炕的被窝里在大人们均匀的鼾声中悄悄看到,空气中有鱼儿在游,各种不知名奇形怪状的小东西飞来舞去,地上有影影绰绰的黑影,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还是头上清晰的戴顶帽子的轮廓......
只得把自己越发用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哪怕捂得满头满脸汗水也不敢掀开被角一点点,头皮阵阵发麻也不敢讲话不敢出声,怕把大人吵醒再挨顿无厘头的训斥。
直到一天晚上,在奶奶家看见了刚刚去世还没过三天的爷爷,爷爷整颗头部,照片似的立在空中,面无表情的他黑暗中居然还发着光芒!我强忍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把心一横,呼的大胆坐起,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可探起身后看得越发清楚不过。慌乱中大声喊身旁已睡着的奶奶拉灯绳,灯打开一切幻灭。奶奶嗔怪我在胡乱做梦,受惊的我自此再也不敢在暗夜一个人放肆地睁着大眼再胡乱探寻。
晚饭后出去和小伙伴玩耍,最怕的是个碾房,窗口和门口都是光秃秃的黑洞,比其他地方黑很多,里面似有千军万马在暗夜纵横,又似乎随时能跑出个蓄谋已久等我等得早不耐烦的妖魔鬼魅,而它是回家必经之路,常常离家仅百米距离却感觉有万水千山那么遥远,越怕越板不住还是偏头瞄过去一眼,只一眼,心便越发的惶惶,脚步便越发凌乱,漆黑的碾坊似有一双邪恶的大眼也在回瞪着我!脚下的路,又长得没了尽头,只得越来越快一路小跑甚至飞奔起来饿虎扑食般扑向家门。
可是白天的碾房,曾是那么温柔可爱,在吱呀吱呀的小毛驴拉着碾轴转圈的碾米声中,大人们边忙碌着边和乡亲话着琐碎家常,小孩子围在周围嬉笑打闹着,碾米人家的孩子不久就会吃上用米面做成的香糯软腻的豆包年糕之类的干粮,这对常年一天三顿小米干饭为主食的人家来说,无疑是件开心大事,孩子们自更是喜得眉开眼笑忘乎所以。
乡村的夜,即便是繁星满天,你四下望去无论是墙垛还是柴堆还是随便什么物什,也都是被漫漫黑色裹得让人心里发慌,只觉得随时都能从它们后面跳出个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小黑人来把你捉走。等到天空一片阴沉的夜晚,便是伸手不见五指黑得更无边无际了。发誓再不晚归,可第二天玩起来依旧忘记时间,依旧得走那段漫长又骇人的夜路。
长大后,亦经历过许多惊悚趣事,甚至家里电视,吊灯晚上偶尔会自动开,和关。在一个暖气还没开始供暖的初冬晚上,我开着明晃晃的白炽灯一个人在单位正加班,稍停顿下手里鼠标,再使劲搓搓冻得通红有点不听使唤的双手,双脚也早已冻得没啥知觉,心道,神通广大的大神儿们曾经不都讲我有外证的嘛,我都冻成这鬼样子,那“它们”此刻跟着我,会不会也感觉有点冷冰冰呢!是不是特想催我早回家,咱也好同舟共济一块堆儿暖和暖和,那你们有恁大本事倒是开口求求我啊!这般胡乱想着,自个便先情不自禁戏谑般地轻笑起来。
如此天马行空的怪诞想法还不是和人家的讲法一样滑稽搞笑,这时节只在夏季才用的静静矗立的落地扇,突然从身后毫无征兆打开,带着突兀的嗡嗡声,一阵瑟瑟凉风从背后猝不及横扫过来,惊得我浑身鸡皮疙瘩凸起三步并作两步急跳出办公室门外。
呼呼转动的风扇吹得办公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惊魂未定的我小心上前关掉开关仔细查看,开关完好无损,头顶的大灯依旧明亮,证明并不是断电导致,风扇也恢复正常未再出现任何异样。
家里阳台绿油油的吊兰,刚好在你离它不到一米远的旁边发呆时,就那么吊儿郎当在你眼前晃几下下枝条逗弄,以为眼花了,伸长脖子揉揉眼睛再仔细瞧,吊兰长长的藤蔓尾巴还在窗台下面微微摆动,以为是对流空气惹的祸,可是窗户是好好的,关严实的。
在沙发上正和手机腻歪,放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小小垃圾桶盖子,忽然无所事事悠闲地忽闪忽闪,居然都能摆出动静来!而且不止一次。
从开始的惊恐不安到逐渐平静,现在倒也觉得有趣,有佛学里好像讲过,万物都有灵性,这便也是灵性显现的一种吧!这个大世界,这个小人生,若一直波澜不惊,毫无趣闻,许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