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天不亮,老公起床,悉悉索索穿戴收拾,然后背着高过头顶的大背包驱车去密云攀冰了。吃过早饭,公公甩着手去赴牌友每日之约。于是,家里剩下我和婆婆两个人陪着年幼的儿子。我想,这大概是很多家庭的日常。
不久前的一个晚上,我曾通过滴滴叫过一辆私家车,司机是个中年大姐。她全职十多年,终于熬到两个孩子都上了学,老公事业有成,有余暇分配给家庭琐事。于是,她不顾众人反对,借着滴滴发展的东风,毅然加入运营大军。对她来说,这个工作时间灵活,安排由己,可以跑遍京城,接触各行各业,重启后半个人生。据她所说,老公识大体顾大局,孩子可爱懂事。我并非善谈之人,也不爱打听别人的私事。大姐主动和我谈起这些,想来真是在家庭中窒息太久,需要开个天窗透透气。
说起被家庭窒息,莱温斯基和小李早就上演了这出现代悲剧。电影《革命之路》中,两位金童玉女热恋、成家,购置了一套位于革命之路上的理想house,开启了一儿一女的温馨的家庭生活。然而,全职在家的妈妈不甘被家庭捆绑,也不愿老公流于平庸,心心念念搬到全世界的浪漫之都巴黎,自己从事秘书类工作,让老公重拾年轻时的梦想。然而,已近中年的老公迟疑不决,私下怀疑自己并无过人才华。电影中,两人终于达成一致,决定举家搬迁时,家里每个人都神采飞扬,动作轻盈,充满希望。然而老公意外升职,私自改变决定,莱温斯基大过失望失落,在处理意外怀孕时大出血而死。美满的家庭因此破碎,电影的尾声,只有爸爸一个人,带着满脸的落寞,在周末陪着孩子去公园荡秋千。
在家庭中,总是女性更希望改变自己和家庭生活,这主要是因为是女性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劳动。而更为重要的是,对家庭的责任是无形的枷锁,深深地烙入内心。就像我总是对同事抱怨,我陪孩子是理所应当,因为孩子“只要”妈妈,而老公陪孩子就是锦上添花,需要得到认可和表扬。周末时间,他可以完全没有愧疚地离开家庭去发展个人爱好,而我这个妈妈,则被自己对孩子的牵挂和爱拴在家里。哦不,不是妈妈,是妈妈们,我照顾孩子,而我的婆婆则负责清扫做饭等一切家务,公公呢,在打完牌回家之前会去买点菜提回来以示参与了家庭劳动。在这个意义上,我从家务中的解脱伴之以另一个女性的被缚。
以上这些吐槽,每次我向老公表达,他总是深感委屈:为什么总是被指责,自己明明提前报备了,而且早早就回家了。平心而论,在我的改造之下,他确实还算重视家庭生活,也主动陪孩子。想来问题的根源在于,在成为父母时,我们最开始所站的社会位置之间的距离太过悬殊,我要经过艰难的日常抗争,才能换来他的一点点进步,而他也必然得到赞美。但解放之路,绝不是仅对妈妈有意义,要知道,家庭是一体的,女性被家庭所缚,必然意味着男性被社会所缚。从孩子的角度而言,需要父母双方的身心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