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生无可恋的中年

近来没有更文,每天浑浑噩噩的吃喝拉撒睡,每天机械的上班下班,每天做同一些事见同一些人,每天走同一样的路遇同一样的景。

有一些厌烦,有一些疲倦。

越来越能理解单身者,离婚者,流浪者,创业者,失败者,呆傻者,发疯者和无聊者。因为他们代表了我“婚姻生活样板间”里的种种梦想时刻。

作为一个姿色资质皆平凡的女子,生活中的苦并非只源于贫穷,而是一想到人生过半建树全无,前途命运清澈见底时——心里陡然生出的无力感。

开始理解记忆里中年酗酒的父亲。

那时的我正懵懂,边在饭桌旁狼吞虎咽,边听醉眼迷离的父亲絮叨——

那谁谁谁,上学时笨得要命,现在呢,有了俩臭钱就不认人了!

那谁谁谁能给我安排好工作,可我偏不用他!我这辈子就不会求人!

平时少言寡语的父亲,在酒精的掩盖下释放他中年诸事皆不顺遂的压力,也倾诉他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冤屈。

只可惜那时的我不仅不能理解他,还是个“趁火打劫”的坏孩子。我明目张胆的从他兜里掏零花钱,不用担心呵斥。那时我的世界只要有夏天的雪糕和冬天的糖葫芦就已足够完美。我唯一的苦恼是——如何让考得一团糟的试卷上有父亲的签名。

如今,岁月轮回,我成了那个每天忧心忡忡落魄失意的中年人,我成了那个每天在孩子耳边絮叨的中年人。而我每天的希望,就是看到无忧无虑的孩子进门,狼吞虎咽的吃饭,最后再像模像样的坐在书桌前,给我一个前途一片大好的想象。

这就是我一个中年女人的日常,平常的像极了千万人。

只是,总有这样那样觉得生无可恋的时刻冒出来,揪住我,扯得我生疼——

寒风中银发凌乱的老妇,身子探进垃圾桶半截,只为找一个饮料瓶子。那老妇我认得,家里在市场上开了家熟食摊,生意还行,生计是没有问题的。但这老妇就是爱翻垃圾桶,有时还会为一个纸箱子跟另一个老太太吵架……

楼下一户老太太,因为儿子超生(原因我们心知肚明),每天不管刮风下雨,都要蹬一辆破旧三轮车接两个大孙女放学,近年来大孙女升中学不用接了,车上又换成了更金贵的大孙子!老太太的腰几乎拱成“C”形了,满脸皱纹堆砌成花哄身后的小孙子开心……

看着她们,想着这样的老年如果属于自己,内心不寒而栗。

一直觉得生命是一种美好的感受,是一段又一段无所谓辉煌无所谓暗淡的景色次第展开,是感恩一切珍惜所有的绝妙体验。

这体验不应随年华老去而消失,这体验不应遭受任何的摧残和亵渎。

我欣赏中年人畅谈梦想,我喜欢中年人忘记年龄,我羡慕中年人掩映在年轻窈窕的队伍里分不出来。

生命从不曾夺去什么,只有你放弃什么。当你面对新奇不再睁大眼睛欢呼雀跃,生活就会灰了颜色失了方向。

既已做不成大事,就让我埋头身边的微小吧!

早起为孩子准备元气满满逼格满满的早餐,偶尔走路上班欣赏路边拥挤的人流车流,听同事们的八卦笑话有的没的,脚步匆匆感受低薪琐碎工作带来的充实快乐。

是不是每个人的中年,都是在跟自己的血拼中艰难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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