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坚持让月月一定要进大户人家的门。外乡人转头问女儿的意见,月月孝顺,既想着让母亲高兴,又想着替家分扰,让家里人摆脱生活的窘境,也一口答应了。”
“外乡人拗不过,说出了施法的代价——月月必须吃掉自己的食指! ”
“月月也真是一个刚烈的女孩,她一咬牙,亲手剁掉自己的食指,毫不犹豫地和水吞了下去。”
“这次法术立竿见影,第二天,月月就又瘦了一圈。等她手上的伤刚好一点,秀秀又带着月月去了财主家,财主一看到袅袅的月月,大喜过望,很快定下了这桩婚事。”
“自从和财主结姻之后,靠着财主家的庇护,外乡人和秀秀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没多久,月月怀孕了,生下一个儿子,岁月一片静好。”
“但很快,厄运再次降临,分娩之后,月月的腰就像吹气球一样涨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夫家人对月月突然变胖感到费解,他们把这事转告给外乡人和秀秀,并说婚后胖一点可以,但像月月这样,恐怕会成为当地的笑话,如果月月还这样继续胖下去,他们就不得不休掉她。”
“月月就这样被夫家无情地逐了回来。”
“秀秀哭着要丈夫想办法,外乡人苦思良久,还查阅了大量古书。他这才终于知道,原来产妇在分娩的时候,会大量的失血,而产妇的经血会破掉一切法术。”
秀秀看着女儿如气球一般的身体,责问丈夫:‘就算会变回原样,我们月月也不应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啊!’ ”
“外乡人告诉秀秀,法术一旦被破,身体就会像积压很久的弹簧一样开始反弹,再加上坐月子的时候,吃得好喝得好,更加容易变胖。”
“‘我不管,这样下去,我们一家人都没办法在这里生活了,而且我的外孙也见不到了,你忍心啊?’ 秀秀哭得撕心裂肺。”
外乡人望着哭成泪人似的秀秀和月月,艰难的说到:‘这个法术,还是可以再做一次。但是,但是……’”
“‘不要但是了,只要能救女儿,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的。’秀秀哭着求外乡人。”
“外乡人还在担忧:‘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因为就算是先祖,也从未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施法,他们再三告戒后人,用多了术,是会遭天谴的。’”
“‘说不定只是那个道士在吓唬你们,你刚刚也说没人用过,那你又怎么知道会遭到天谴呢?’秀秀反问道。”
“外乡人默不作声,只好答应最后一次施术。”
“这一次不是要月儿的指头了,而是要外乡人和秀秀两人的食指,因为儿女和父母有着看不见的纽带。”
“月月吞下了父母砍下来的食指,外乡人和秀秀忍着剧痛安顿好女儿睡下。俩人彻夜不眠的守在身边,生怕出现什么不好的事。”
“不过似乎一切顺利,第二天一觉醒来,月月奇迹般地恢复了曼妙的身姿。夫妇二人这才安心的送月月回到夫家,夫家人看到月月,都大吃一惊,不过既然月月变瘦了,自然也是好事,也就不再提休妻之事。”
“但第二天深夜,正当外乡人和秀秀在家熟睡之际,亲家突然派人报丧,叫他们赶紧来,原来当夜月月就暴亡了,而且死状极为恐怖。”
“秀秀一听,当场就晕了过去。外乡人只好独自一人去财主家。一路之上,外乡人脑袋一片空白,犹如行尸走肉般来到现场。”
“当他看到女儿的尸体,姑且称做尸体时候,他也几乎吓晕过去。 月月整个人,就像被什么动物啃咬过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已经和骷髅差不多了。从床上到地上,将近两米的距离,都是月月被拖动的痕迹,碎肉散落得到处都是。”
“月月的头高高抬起,一只手伸向门外,估计是从床上翻下来想去开门,但只爬了几米就咽气了。而且她死前,一定是受尽折磨。外乡人怎么也不明白,难道这就是所说的报应?”
“看着女儿的尸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财主门风甚严,月月的死,真相没几个人知道,对外就说少奶奶得急病死的。”
“财主给了外乡人和秀秀一大笔钱,逼迫让他们离开小镇。秀秀知道女儿的惨死后,因为太过自责,后来也自尽了。”
据说,茅山术的本源,是一种驱鬼和转嫁的法术。比如施术的人,可以把别人家食物变到自己手中,也可以让自己的伤痛转移到他人身上。所以外乡人所施的这个法术,也是将本应在自己身上的肥胖转移到别人身上。但凡是术总有自损的一面,外乡人一再施术,终于遭受到报应,而且报应到自己家人身上。”
至于月月的惨死,其实是法术的反噬。在佛教中六道之中,有一种鬼是饿死鬼,他们很小,如蚂蚁一般,但数量众多。他们生前饥饿,死后化为鬼会吃掉一切东西。”
“食指是人食欲的象征, 吃掉自己的食指,其实就是与饿死鬼达成了契约。它们会帮你吃掉你不想要的肥肉。但一旦契约无法控制或者过量,它们就会把你整个人也吞掉。”
到这里,宋天赐的故事似乎讲完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话音里仿佛有无尽的后悔与遗憾。
我忍不住问他:“那外乡人呢,他后来又去了哪里?”
宋天赐没有回答,只是惨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朝病房走去,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一只手上,只有四个指头,唯独少了一根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