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姑奶奶,那是我在老家时的对门,每年回老家总要到她家去看看。
姑奶奶在我村辈份几乎是最大了,她又嫁到本村,据说姑爷爷是那时外村到我村落户来的,所以,全村人都还是按她娘家的辈份叫她姑奶奶。
她家和我们做对门,是把村子里面的房子让给了儿子和儿媳住,我们这位置在村边,不如村子里面方便,儿子结婚时讲下的,非要住在村子里面的房子,所以,姑奶奶就和我们成了邻居。
刚过来时,没有多少来往,我也不喜欢串门,他们年龄又比我大很多,要比我大四十多岁。
按说,我父亲该称呼她姑奶奶,但再没有更大的辈份称呼了,我也称呼她姑奶奶,后来,我的孩子也称呼她姑奶奶。
时常,我的孩子放学回家,看我们没有在家就跑到姑奶奶家去,小孩子总是饿得快,到她家就给东西吃,还帮我们照看。后来我看到,我们邻居的孩子她都这样对待,我才知道,并且,她从来不在我们面前说起,孩子在她家吃东西帮我们照顾孩子的事。
我们就懂得了“姑奶奶”确实是当之不愧的大家公认的姑奶奶。
都说家有一老,犹如有一宝。我们有这样的老人当邻居,也犹如有一宝。
有一次,弟弟来我家,想给弟弟烙菜合子,自己把馅调好,面和好,皮擀好,烙第一对就烙坏了,成了炒菜,只好把姑奶奶叫来,帮着我烙。在那种烧柴草的大铁锅里烙合子确实很难做。慢慢地也跟她学会了怎么掌握手法。父母和公婆虽然离得不远,也没有对门近啊!真是应了那句话,远亲不如近邻。
还有好多针线活也是跟她学会的。每次问到她都是耐心的给我说。那时,一边向她学活,一边和她聊天。看到她脸上有很多老年斑就问她:“姑奶奶,您脸上怎么这么多斑啊?”
她说:“你看这斑啊,也不都是老年斑。”
我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她笑眯眯地说:“我年轻时,也很好看的,也像你这么水灵的。可现在,老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用手指摸着她脸上一块凸起的褐色的斑说:“你看这个就是前两年碰了一下,就成这样了!年轻时,可以长好,老了连碰破点皮也长不好了,留下的疤也成了斑喽!”她笑哈哈地用手上下抚摸着,像是要按平那个斑。
我想象着,年轻时的姑奶奶美丽的容貌。听别人说,姑奶奶年轻时是我们村最美的姑娘,她和姑爷爷还是自由恋爱,姑爷爷为了她就是落户我们村的。那时,姑奶奶在娘家是老大,妈妈要她照顾弟弟妹妹不愿让她嫁到外村的。
还有一次,过麦时,我们家的麦子在场院里晒着,天空要下雨了,我们中午在家吃饭,还没有发现天气的变化,她以为我们没有在家,自己就跑去给我们收麦子,那么大岁数了,真令我们感动。
岁月总是那么无情,人人都躲不过生老病死的纠缠。
后来,我去了南方,每年都回来过春节,也去看望姑奶奶。在他乡更思念家乡,也更思念像姑奶奶一样勤劳善良的父老乡亲。
第一年回来过春节时,去看望姑奶奶,她说话不清楚了,前段时间得了脑血栓,其他都恢复了,就是落了个说话不清楚,有时还不自觉地流口水和嘴歪的毛病。见了我,就拉着我的手喊着我的乳名说:“青啊!在外面好吗?怎么看着瘦了?”虽然,姑奶奶说话不很清楚,但我听着暖暖的!
听姑奶奶这么一说,心里五味杂陈,外面当然不如家乡温暖随和,出去创业更是不易了!但看到姑奶奶关切的样子,我赶紧说:“姑奶奶,我在外面挺好的!您不用挂着,我瘦了吗?我减肥呢!”
再过春节回家,还没有去看望姑奶奶,就听婆婆说,姑奶奶去世了!
想不到那次见面竟成了最后一面!
我跑到我院子那里,看看我那空着的院子,又看了看也关着门的姑奶奶家,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姑爷爷也去儿子家住了。
姑奶奶走了,去了天堂!您一路走好!
姑奶奶去世有七年了,我还时常想起她。想起她怎么教我做活,想起她怎么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