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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右脚掌中心有一个小小硬疔,像颗走错路的小豌豆,一头扎入我的脚掌,害得我走路硌硌的,像踩着小石头,老想脱鞋把它倒出来。
我开始还不知道“小疔”是什么东西。拍照百度,结果叫“鸡眼”!我吓一大跳,实在是不愿意承认这个“可怕”事实。对鸡眼的恐怖感来自童年记忆。小时候看见母亲从医院开了一种特别膏药,一个雪白圈圈,套着一颗圆圆的红心,我以为可以吃。年轻的母亲笑说:“这叫鸡眼膏,往我脚上贴的,因为我起了鸡眼。”我到现在也难以解释清楚,一听母亲说鸡眼,再看见那鸡眼膏就产生了极度恶心感?是让我顾名思义,立刻在脑海里看见母亲的脚上长出一颗圆溜溜四处乱转的鸡眼睛吗!天哪!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而且鸡眼睛又偏偏是粉红色的!那鸡嘴鸡冠子会不会也长到她脚上?小学二年级的我,真的毛骨悚然,尽管对《西游记》倒背如流特别崇拜齐天大圣,事实上还是胆小如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靠近母亲一步,去看她脚的“妖”处。母亲一边撕膏药一边贴,继续笑我:“你这么胆小?过来看一看就不害怕了!”“不不不!”我被三姨笑哈哈地拉过去,仍旧用小手紧紧地捂着眼睛,三姨拉下我的手,我的眼睛依然紧紧地闭着,死活不肯张开,一个劲儿大叫:“我不看!我不看!我害怕鸡眼睛!”挣扎着跑了。在母亲贴膏药的那段时间,我老是躲着她。
我认认真真害怕了“鸡眼”三十多年。然后某一天“鸡眼”跑到我的脚上了。认真端详它,就是一个硬硬小包包而已,和鸡眼睛鸡嘴巴鸡冠子毫不搭界,不知道当初谁给它起这么个名字的?现在我开始治疗它。
药店给我一盒药,打开发现里面附加一把寒光闪闪的小手术刀和一袋酒精棉,说明书要求:我自己切除‘’眼‘’的硬皮然后再上药。我愣住了?给我发一把亮闪闪的手术刀自己切除?我挨刀一定惨叫不停!怎么下得了手?!
唬得我一跳半尺高,有没有搞错?我反复找盒子里的药袋子,愣是没有麻醉药、止痛药!我就活生生地手执小匕首,刺向自己的脚而不龇牙咧嘴惨叫震天?搞错没有?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的脚被手术后的伤口疼得没办法上火车了怎么办?我一边疼一边捂着眼睛哭得不敢下手怎么办?可不可以有人代劳,在帮我手术的时候,我好捂紧嘴巴闭着眼睛咬紧牙关打死我也不说组织在哪里?
唉!昨天盯着药盒子白白胡思乱想,不敢动手。今天,‘’有人‘’这样慷慨仗义的英雄完全不能指望了,家里就我孤零零一个人。我上火车前想要长途走路不脚痛,就必须驰骋疆场,挥舞小匕首冲锋陷阵!我狠心把牙齿咬紧,闭上眼睛,哆嗦着匕首朝自己的脚挥泪一刀!
假想中的鲜血如流,血色喷泉涌出,喷泉处彩虹高挂没有出现!奇怪的是,刀口处是一层又一层厚皮,刀割过丝毫没有感觉!我这才放心下来松口气,像给生猪蹄儿夹毛一样潇洒。蹭蹭几下到达死硬派的中心,把那堆最厚颜无耻的家伙从老窝清理走,拒绝它们赖在我脚底占山为王!贴上膏药,治疗结束。
开心死啦!顺利结束了手术,把刀和剩下的酒精棉以及膏药特别保存在盒子里,居然有一丢丢成就感。感觉冥冥中,母亲坐在热炕头上笑我:“看你小时候怕成那个样子!”
2018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