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我清楚的意识到,我死了。
天微蓝,空气湿漉漉弥漫,似乎刚雨过天晴。整个城市,寂静,出奇的寂静,慢,出奇的慢,一层层浮尘也看得见缓慢。我,和另外两位不知姓名,却好像关系比较亲昵的伙伴在大街上走着,且叫做A和B吧。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要到哪里去,就这样走着。在阳光下,在湿润的空气里,在空旷的城市一角散漫朝前走着。
脚步轻盁,我们一道刚刚跨过一溜烟儿下水管道井盖,突然直觉告诉我,我们踩的并不是下水井盖,而是棺材!这一片底下都埋着死人。脊背一阵发凉,全身浸湿。
就在这个念头袭来不过几秒钟,我们接连走过去,像刚才一样走过与平常无二的地面的那一瞬,大脑告诉我们,此刻,我们死了。我们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们才意识到我们似乎跨越了一道看不见的结界,对,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的立于不同时空看不见摸不着的结界。
没有悲伤,甚至没有多余表情,漠然的,就势进入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白色墙壁,白色地板,白色餐桌,映衬整个屋子更显惨白亮眼。屋内有人,好像有很多人,又好像没有人,突然出现,瞬间消失。他们也都是死去的人,同样只剩灵魂。我们顺着屋子转半天,发现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向远方,遥远处凝聚成一个点,再也看不到。最后三个人决定在这个屋子暂时先待一段时间,后续再说。
就这样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也没过多久。有一天,屋子里忽然出现母子三人,年轻的母亲,30多岁,带一个女孩一个男孩,约莫四五岁年纪。我看到这母子三人的时候,惊呆了,不寒而栗,因为大脑告诉我,这母子三人才是真正应该死亡的那三个人,而我们三个,正是被替换了,这是一个阴谋!可是,如果我们代替她们死了,那她们现在怎么又会死?那我们不是白死了吗?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我们三人按住惊恐面不露色和她们打招呼,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待一有机会,立刻聚到一起,相互商量,发誓一定要找出真相,一定要揭露我们死亡背后的阴谋。如果现在那母子三人死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有机会生还了呢?想到未来我们有可以重回人世的希望,三人不禁热泪盈眶,多么令人激动啊。自从到了这里,我们从来都忘记了自己有没有家人,亲人或朋友,没有记忆,没有情绪。此刻却突然都期盼起来,也许我们都有家人呢,也许我们的家人正为我们的离去而难过悲伤,也许在时空的另一头,有人在牵挂着我们。想到此处,我们更有了力量,一定要找到真相,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重回人世,重新感受人世间的爱和恨,不管曾经多么快乐,多么痛苦,可那一切的体验,已经失去的体验,多令人期待和雀跃啊!
于是三人分头行事,伺机而动。
这天,整个屋子依然光亮,我和A坐在餐桌上。他慢吞吞瞅着盘子里不知名食物,不停划拉,我拿着一张报纸,上面字迹模糊,不知记载着哪年哪月新闻名人轶事,几乎遮住了我整张脸,看不清对面。对面,那个年轻母亲,也默默在吃东西。我慢慢转过头对着A不停挤眼睛,噗呲噗呲,内心意指A询问那个母亲,到底她们是怎么死的,A也给我使眼色让我去问,妈的,时间像是慢慢停止了,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极其不舒服,压抑窒息,报纸上方一张脸慢慢变大,年轻母亲的脸,嘴像一个洞,一张一合,拉长,低声,用力穿透我的脑袋,你……们……在……说……什……么……呢?
啊…………………………!!!!!整个空间充斥我的尖叫,声波撞击墙壁弹回来环绕头顶不绝于耳,啊…………!
我睁开眼。漆黑一片。这是个梦。我还活着。摸索到手机,凌晨5:50。
我居然死了。我居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