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传奇”系列之:东方典乐
一
太元八年(383年),谢安女婿王国宝专权擅利行为不检,谢安讨厌其为人,常对他加以约束限制。 王国宝因而忌恨谢安,便挑拨离间,使孝武帝与谢安之间疑心渐重,矛盾愈深。
一次,孝武帝召桓伊饮宴,谢安侍坐于旁。孝武帝命桓伊吹笛。桓伊神色顺从,即刻拿起笛子吹奏了一曲,然后放下笛子说:“愚臣弹筝不及吹笛,但也足以自成乐调,配合歌唱,请允许愚臣弹筝歌唱,并请一人来吹笛。” 孝武帝欣赏其乐调和谐通畅,便命令内宫歌妓吹笛伴奏。桓伊又说:“内宫歌妓与愚臣必定配合不好,愚臣有一奴仆,善于配合吹奏。”
虽然在当时让奴仆上大殿是非常不合礼仪的,但桓伊这样率性而为,视尊卑如无物,让孝武帝十分欣赏,于是立刻答允了他。奴仆吹奏笛子,桓伊便弹筝而歌唱《怨诗》道:“为君既不易,为臣良独难。忠信事不显,乃有见疑患。周旦佐文武,《金滕》功不刊,推心辅王政,二叔反流言。” 歌词委婉凄凉,表达出曹子建受到皇帝猜忌,无法排解忧伤的无限愤懑之情,这与当时谢安的处境非常相似。
谢安闻之,感慨万千,不禁抽泣流泪以致沾湿了衣襟,他起身坐到桓伊身旁,道:“仅就此举,足见足下不同于常人!多谢!”而孝武帝听到这样的进谏,面露愧色,感到十分内疚。
二
王徽之到车骑将军桓冲手下担任骑曹参军,负责管理马匹。但他不改旧习,还是整天一副落拓模样。
桓冲故意问王徽之:“王参军,你在军中管理哪个部门?”王徽之想了想说:“不知是什么部门,时常见人把马牵进牵出,我想不是骑曹,就是马曹吧!”桓冲再问:“那你管理的马匹总数有多少?”王徽之毫不在乎地回答:“这要问我手下饲马的人。我从来不去过问,怎么能知道总数有多少呢?”桓冲又问:“听说最近马匹得病的很多,死掉的马有多少?”王徽之神色如常,说:“我连活马的数字也不知道,怎么会知道死马数呢?”桓冲听了,却也无可奈何,便不再问。
一日,王徽之应召赴东晋的都城建康,所乘的船停泊在青溪码头。恰巧桓伊在岸上经过,桓伊与王徽之并不相识。这时船上一位客人道:“这是桓野王(桓伊字野王)。”王徽之便命人对桓伊说:“闻君善吹笛,可否试为我奏一曲?”桓伊问道:“船上何人?”下人答道:“王徽之是也。”桓伊此时已是高官贵胄,但他也久闻王徽之的大名,便下车上船。
桓伊坐在胡床上,拿出了“柯亭”这个陪伴了他多年的出自东汉大音乐家蔡邕的玉笛。笛声三弄,梅花之调渐起。王徽之闭目听笛,转身间仿佛置身冬季,寒风凛凛,大雪飞扬,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恍惚间忽见一树梅花独傲立于枝头,一阵风吹过,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啊!是何等的清冽高洁啊!转瞬间,所有的雪花竟然开始向天空飞去,那梅花也似仙子般缥缈飞向云端。王徽之不禁伸出手,只觉自己顿时也身轻如燕,不由自主的向天际飞去……
不知何时,桓伊早已吹奏完毕,起身安静离开。待到王徽之缓缓睁开双眼,桓伊早已不见了身影。王徽之不禁感叹道:“晴日春暖乍回寒,汝本高洁入尘来。何得方可归天阙,闻君一曲梅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