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说我写的东西不美,她是语文老师,我是土鳖工程师,美是什么?!我想,丑到极致,也就不在意什么美丑之分了,也就更自在逍遥无拘无束了。
时逢冬假,想想自己的硕士生涯就要结束了,回国之前也去大城市瞅瞅,于是带着手头没做完的任务草草去hertz租了一辆车,匆匆上路。
周六早晨八点,密州的天刚亮不久,依旧是昏昏暗暗的阴天,贴心的小伙伴为大家做了鸡蛋饼,吃饱喝足之后美美地上路了。密州人开车出了名的疯狂,破破烂烂的免费高速上飞行着一架架小型四轮飞行器。一路向南,有那么一瞬间,路面突然从犬牙差互变得光滑细腻,屁股告诉我们,密州已经被我们甩在身后了。俄亥俄的公路可谓上乘,上乘的公路要交钱才能上,还不能太快。我们的飞行器不得不落地变成人畜无害的小爬虫。对老司机来说,优秀的路面就要用轮胎细细品味;对老乘客来说,优秀的路面就要睡它!没了震感的车内顿时平静了下来,背单词加看闲书成了最好的催眠药,早晨六点起床的困意在这阳光明媚的晌午以排山倒海之势涌来,何必抵抗。
一觉醒来还在俄亥俄,甚是无聊,便自己玩起了“看人”的游戏。公路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专心致志。路上有不少大货车,货车司机大多是脂肪堆积的大叔。就在我透过车窗看一辆红色的货车时,司机也看见了我。他疯狂和我招手,浑身的肉都在舞动,我也回以招手。他的兴奋并没有随着我们渐渐相离的运动而减弱,我转身透过后挡风玻璃继续和他挥手,他竟然以某种节奏鸣笛!他这一鸣笛,吓到了开车的小伙伴,毕竟我们村里人都是默默开自己的飞行器,似乎鸣笛是一件很掉价的行为。和红色货车司机互动完,精神了许多。在路上的时间总是无聊而孤独的,人被包裹在钢铁中心,纵使身边有许多人,也不会互相影响。我们三人一车尚且如此,更别提只有一个人的货车司机了:几乎不超车,守着最慢的车道独行,这世界好像与他无关。可能他一天见的人很多,但交往的人很少。这样与身边的车互动,大概是他在漫长的道路上唯一的“社交”了吧。
于是我观察每一个货车司机,一个大胡子大叔,左手拿蘸酱,右手拿面包圈,吃的专心致志,方向盘是什么?一辆貌似无人驾驶的货车,行驶到阳光下,仔细辨认,才发现司机是黑人,羡慕这些自带保护色的人们。还有一个大叔,就像是堆在座位上的一个圆锥,可以用肚皮开车了。
再没有人和我挥手。困意再次袭来。
再一次醒来,车已经停了,不是到了,是被警察叔叔逼停了。小伙伴飞得有点快,警察叔叔很不开心:“我知道在你们那边都开80多迈(1迈=1.6公里),但是在我们这里你不能开87(140公里/时),最快能开73(117公里/时)。”警察叔叔看我们仨小孩,还有一个睡得披头散发目光呆滞(我),攻击力为负,就没有摸他的枪,而是摆弄自己的黑色戒指——虐狗。教育完之后警察叔叔回他的车上开罚单,不一会儿回来告诉我们,鉴于开车的小伙伴是初犯,他没有按照超速开罚单,也不会扣分。各种叮嘱之后,他便扬长而去,留下我们在原地看罚单。没想到啊,逃的过俄亥俄的路边“违章停车”的警察,却落在了宾州巡警的手里面。好在我们三只逗比,超速被罚有了第一次,贼开心。
越深入宾州,两边的山越逼仄。在宾州的山谷里穿行,阿巴拉契亚山脉再也不是教科书上读到的几个琅琅上口的文字,而是身边的土石,是把阳光揉碎的寒树,是看不到尽头的弯道,是前方屏障一样的连绵起伏一浪接一浪的大山。
降水颇多的温带大陆性气候变成了冬季暖阳下的寒冷和盖着白色绒毯大地。树叶统统落光,长着树的山像极了一直刺猬,或者扎满牙签的肉……
这大概就是读书与浪的意义吧。读书太多不去浪,世界永远是虚无的,永远感受不到用文字堆砌的存在。只浪不读书,也永远不会被平凡的世界带而感动。雪是雪,山是山,树落光了叶,风吹走了云,平静地接受这一切,而不是理解这个世界。
夜色渐浓,换我这双5.2的眼开车。车越来越多,路越来越复杂,行车道越来越窄,在立交桥上下穿行,鸣笛的车,大城市……在一座桥上,我们远远看见了哈德逊河对面的城市——纽约,曼哈顿。那是一个远看觉得扎手的城市,那是一个点亮夜空的城市,那是一个多少人实现梦想的城市。有点期待,有点不知所措,不要对这座城市产生任何幻想,只要从审美的角度看它就好了。
纽约,土鳖进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