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发自简书App 今儿过小年。 儿时,过小年,我是带着喜悦与亢奋的。屋外,天寒地冻,凛冽的寒风夹着雪花漫天飞舞。院落里,低矮破旧的屋檐下,挂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棱,流着鼻涕的孩子,用竹竿敲下冰棱,塞进嘴里“嗞馏嗞馏”地吮着,像三伏天里吃冰捧。屋内,水缸里水,结上一层薄薄的冰,破碎后四周狼牙交错,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家是冷嗖嗖的,唯有灶炉里,红蓝相间的火苗正㖭着锅底,锅里煮着咸鸭与黄豆,冒出来騰腾的热气,给屋子带来丝丝暖意。咸鸭煮黄豆,是年待客的必备菜。一般盛放在一个大瓦盆里,不久便冻成了固状,深褐色的,用筷头挑凝固的膏,含进嘴里,即溶,味道好极了。爷爷打个早,买回两板豆腐,用刀划成二寸见方的块,置入小缸用水养着。年夜饭,豆腐煎至两面焦黄,用当地黄心乌搭配烧,名曰:青菜烧豆腐。盛入盘,青的似翠、白的如玉,甜润入口。这道菜,必须首先上桌,讲究是:“青菜豆腐保平安。”其寓意深远,即年年岁岁,平平安安。院子里,邻家飘来油炸的香味。小年到,离大年也就六、七天了。有人家在张罗搓圆子,通常有:糯米圆子、挂面圆子、山芋圆子三种。另外,炸一大篮子绿豆圆子,亲戚朋友起早登门拜年,下一碗绿豆圆子,抓一撮香菜、撒上胡椒面、点些小磨麻油,顿时辣香扑鼻。吃上一碗,额头渗汗,周身暖和。有人家,还用白面做出各式花样,炸成点心。譬如,小扎、散子、花面等,撂在盒子里藏匿起来,一来怕回生,二来防孩子偸吃。只有初一早上,抓满满的一碟,供人品尝。这期间,孩子们最高兴,挨在人家门口,睁着大眼,咂巴着嘴,不走。最后,吃了满嘴油渍渍地才怏怏离去。《后汉书·阴识传》:“宣帝时,阴子方者至孝有仁恩。腊日晨炊,而灶神形见,子方再拜受庆;家有黄羊,因以祀之。自是祀后,暴至巨富。”从此,祭灶风俗,流传下来。唐宋时,腊月二十四祭灶,元明沿袭旧俗,清朝改为“官三民四船家五”,即官府腊月二十三,民家二十四,水上人家二十五祭灶。祭灶日,又称小年,或扫尘日。早些年,孩子小。小年将至,我一边上班,一边打年货,可谓手脚并用,天昏地黑。打年货得计划周密,何时买鱼、何时买肉、何时买皮蛋木耳、何时买粮油,凡此种种,无一遗漏,虽然忙,心情还是愉悦的。星转斗移,物事人非。近些年,于我而言,年就像是一杯白开水,淡而无味。这并非是“大人怕过年,小孩盼过年”的心由,或许是物质丰富,餐桌丰盛,口袋渐鼓,日子就像天天过年一样,自然正而八经的大年,也就不当回事了。我觉得,现在的年,越来越不像样了,与我小时候大庭相去。细细想来,而今腊月里,鲜有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景致,似乎少了份年的意境。二是街头巷尾、菜市场里,不见熙熙攘攘的人流,又少了年的氛围。其实,真正原由,可能我的心境,正在渐渐变老,对什么都索然无味、淡泊了。就像欣赏一件老物件,看久,我觉得腻味了。甚念,儿时那浓浓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