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阴着,雨停了一会儿,曝露在外的脸颊,清晰地感受着空气中的丝丝湿润。虽说已经入了春,阵阵春风吹在身上,带来的依旧是沁入皮肤的凉意。
下了课,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在校园中央笔直的主干道上,路边是两排光秃秃的梧桐,落光了叶子的枝头,还未来得及萌出新芽。树的后面,是用低矮的路牙石围住的绿化草坪,青草倒是齐刷刷地冒出了脑袋,绿莹莹的一层覆盖在泥土上,看上去甚是喜人。
同行几个伙伴挽着手臂,身体紧紧地挤靠在一起,借着对方的体温取暖,每个人的腿脚都快速地交替,盼望着快点通过这条前后了无遮挡的路。
匆匆走着路,我仿佛瞥见,那清一色的草坪上,有着一颗白白的圆。连忙细细看去,就在那草坪中藏着的井盖外圈的水泥缝里,生长着与众不同的一株。在低矮的草坪上,略微纤长的茎,支撑着毛绒绒的一团,在风中抖抖簌簌,脚下还有朵黄灿灿的小花。
这是一株蒲公英。
人间草木万千,陶潜喜菊,林逋恋梅,周敦颐爱莲,我最偏爱的确有两种,一个是满天星,另一个就是蒲公英。
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从它身边经过,然后又回过头多看了几眼,短短几秒,那小小的一团,便深深留在了我脑海中,引起我的无限思绪。
这几天阴云连连,续续断断地下着雨,它独自一个寂寞地立在没有庇护的草坪上,一缕细细的风都能惹得整个身躯微微震颤。不知它是什么时候结的种子,可那绒球的圆润饱满,让我忍不住为它的平凡,它的生命力感动。
蒲公英多生长于山坡草地,田野河滩。上学前,在路边、在角落里常能见到蒲公英。那时每每看到结了种子的蒲公英,最喜爱的便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摘下,一定要保证是完整的一团,先用力地吸上一口气,再拿到唇前一吹。欣喜地望着那一颗颗小小的种子离开花托飞散到空中,然后越散越开,越飞越远,最后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生了根、发了芽。上学后,小区里树木花草种类繁多,学校的操场是人造草坪,蒲公英却不再常见,偶尔碰到几回,也不忍心再将它摘下。
蒲公英属菊科,花期是4到10月,花形各异,可花谢后都会结出顶端带着绒毛的种子,密密地在花托上抱成一团。
我最爱的是,它生的平淡,走的坦然。
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成片成片的蒲公英,多的是在某个角落或田间地头看都一株或稀稀落落的几株,开着不引人注目的小花,低低矮矮的,躺在地上,不争奇不斗研。静静地感受着时光的流逝,等到时候到了便长出长长的茎,把一颗颗种子举起。什么时候一阵风吹来,便散开身体,随着风肆意飘荡,落到何处便是何处,到了来年再默默萌发。
如此的淡泊自在,乐于安稳,在纷纷扰扰的尘世间品味着自己的生死轮回。
生若如此真是一种高妙的境界,我渴望自己的生命也能如它一般,在美好的时光里默默开着自己的花,有人欣赏也好,无人注目也罢。时候到了就不犹豫,不强求,泰然自若地消失在滚滚红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