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见她的那一年,26岁。生命中最好的时光。
她有不屑的眼神,玩世不恭的神情,一个即将破碎的家庭。
他像所有刚刚跳过龙门的农村孩子一样,光鲜的面子里面有着深藏的小小卑微。
她是光彩夺目,艳光照人的,即使有不幸福的婚姻。
她是花,就有蝴蝶萦绕不去。
他小心的包裹自己的心事,偷偷的爱着她。
有一次,公司联谊会,与同事一起喝酒,酒后有人拿她大肆调侃,其中不乏一些下流的词眼。他愤而反击之,与侃得最起劲的那一位大打出手,最后被打得进了医院。
醒过来的时候,她端坐床前。
“你真傻!我都不介意,你干嘛当真?”她仍是那种不屑的眼神,只是这眼神中多了些许的温柔。
“我不傻,我很介意,只是想要保护你。”他终于还是曝露了自己的心事。
有一阵子,他看到她总在宿舍区抽烟。树阴下的花坛上坐着,瘦小的背影倔强又孤单。在烟火的明灭之中,他的心里有七上八下的痛。
上班的时候,她会偶尔过来说两句话,跟对待普通的同事一样。
那是一个改变人生的傍晚。他独自在宿舍,有点无聊的翻开一本书。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轻轻的停在他的前面。
一抬头就看见了她,霞光中的她很美,有点不真实。
“你愿意娶我吗?”她的脸上有种平静的自信。
有一瞬间,他听见自己怦怦作响的心跳声,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他们结婚了,老家的亲人特别高兴。比过年还开心,因为他娶了个城里的女人,他也是个城里人了。
他们很恩爱,她换了工作单位,他也考取了研究生,有了更好的工作。
日子甜得溢出了蜜来。
很快他们有了孩子,他兴奋得第一时间给老家报了个喜。老家也沸腾了,老妈立即张罗了鸡蛋、土鸡,准备农闲时给他们送去。
然而,还没等到家乡的土产,她就一个人去医院打掉了小孩。
真是晴天霹雳!他觉得自己的半条命也随着没有见面的孩子丢掉了。
看着她灰白的脸,他一边心疼一边安慰自己,还有机会再当爸爸的。
母亲为此生了一场病,病中直念叨,“怎么这么狠心呢,自己的娃呀!为什么呀?”
一晃又过去了几年,他35岁了。
他小心翼翼的和她商量,想要个孩子。她却愤怒了,说此生都不能生育小孩子。
他懵在那里,前几年不是还怀过一个吗?怎么就不能生育呢?
后来才知道,她有多次人工流产的记录,子宫壁已经很薄,根本就不能再怀孕了。
日子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神经质一般的与他吵闹,一会儿要离婚,一会儿要他去找别的女人生一个孩子。
他一边安慰盼孙心切的老父母,一边照顾着她的情绪。甚至写下保证书,有生之年不提生孩子的事。
他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最终还是傻傻的一心一意只爱身边的这个女人。
人生路都是单行道,他以为既然选择了她,就要和她走到地老天荒。
有一段时间,她真的安定了下来。也许是被他的爱和温暖感动了。
然而,他的世界并未获得平静。
他40岁那年,老父亲病倒了,临死之前两眼凄凄哀哀的望向门外,“你是长子,也是林家独子……”,父亲带着遗憾去了,眼睛也没有闭上。
他跪在父亲坟前一天一夜。回城前,两个妹妹和母亲一言不发,只是掉眼泪。他知道,她们心里记恨他,这是应该的。老家的这条亲脉算是断了。
走过的路,回不了头。他只能乞求,可以和自己爱的这个女人白头到老。
45岁那年,女人变得容光焕发。老在家里提起一个男人,说是给了她最大的帮助,不管是工作上还是感情上。
他忍住悲伤,假装没有任何的联想。
46岁那年,女人回家越来越晚了。家里遇见最多的是小时工,来家里做饭和打扫卫生的。
她越来越看不惯他了,责备他把烟灰撒在了地毯上,怪他小便时把尿撒出了马桶。总之,他的一切都被贴上了标签,两个字“很差”!
他一步步退让,以为只要是真爱,低到尘埃里也会开出一朵花来。
老母亲去世时,她借口出差,他一个人回去了。
两堆坟头,新土盖上了旧尘,仿佛要合二为一。
老母亲终归是爱他的,在临终的时候,亲口说原谅了他,也会记得要他去世多年的父亲原谅他。
50岁那年,她坚决要和他离婚。
他坐在春光明媚的阳台上,回想起与她相伴的这半世光阴。他爱她总是要多过她爱他。
他愿意记得她的好,记得她曾经像花,那么纷芳美丽让他心动。
春光中最美的是桃花,红艳、粉嫩。她就是他生命中的那朵桃花,初见时惊艳,用半世的光阴一头扎进去。再美好再深厚的情谊也敌不过她的不够爱。
付出爱,收获难堪。两个人的感情,最怕一方情深似海,另一方薄情寡义。
作者简介:爱读书,爱写作,喜欢旅行,好吃猫一枚。想在温暖、深情的文字中,与你相遇!
微信公众号:凡心一墨
新浪博客:流年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