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小说翻译原创——《那年遇见你》第5章(2)

枪花,或者枪炮玫瑰,美国老牌摇滚乐队,听一听《paradise city》

我从没有近距离看过你的儿子,但是一想到他,眼前会出现一个很熟悉的样子。我经常看到他出门从家往校车站牌方向走去,永远低着头,戴着连帽衫的帽子和耳机,红色的头发时不时从帽衫的帽沿里飘出来。我们做邻居已经四年了,我居然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从视频下面的评论我知道他叫芬恩。

做的好,芬恩!
我老爸也是一个失败者,我懂你!
你爸就应该为他的言论负责,被关起来吃屎!
我是一名注册心理医生,我很担心你爆发的情绪,请联系我,我可以提供帮助。
我是你老爸的死忠粉,我儿子在学校被威胁的时候,是你老爸帮助了他,他将爱尔兰对于人身威胁的相关法律推进了一步。
愿天使治愈你内心的恨。
有这么个失败者的爸,你真是倒霉。

不少围观的网友在评论中很支持你。

芬恩十五岁,每天早上从他校服可以看出他上的是都柏林一家昂贵的私立高中——贝弗帝私立学校。我还没看到有关这一点的评论,但是我敢肯定网友们一定不会喜欢。

在屏幕里,看到他有双棕色的眼睛,鼻翼和脸颊有浅色的雀斑,镜头里他眼睛向下看,视线落的很低,笔记本放置的角度正好让他可以完全出现在镜头里,头顶的光线洒下来照在他身上。他一脸怒气,鼻孔圆张,背景里有音乐声,他好象喝醉酒的样子,视频应该是在趴梯上录的,他身边的那些同学一个个也很奔放,也许是一时冲动吧。

接下来的四分钟,是他近乎吼着要跟他的父亲,你——一个失败者,正式决裂,他认为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你是这个家的耻辱,垃圾,妈妈才是这个家的支柱,你根本毫无用处。

视频里时间一点点推进,一个口齿伶俐的男孩出现在屏幕里,试图比芬恩更激烈要表达对你的不忿,他毫无逻辑地攻击谩骂,最后得出结论为什么他认为你早该被开除并且永不被电台录用。这种指责非常令人不安,我有点看不下去,双手覆上了眼睛。背景音乐声音更大了,里面的谩骂声也更大了,芬恩在男孩身后很快地闪了一下,然后视频结束了。

不管我对你有什么成见,这让我一点都没觉得有多解气,有多欢乐。相反,我感觉糟糕透了,我为你和你身边发生的一切充满了无限伤感。

迅速买完东西,匆忙走在通道的时候有点郁郁寡欢,有时我会忘了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当狗血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影响到我的生活,我会陷落郁闷,之后我才会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情绪低落,然后理智回归,尽量从中走出来,因为那其实与我无关。问题来了,即使我知道自己那样很傻,但是仍然被这种情绪控制左右。

午餐很简单,烤茄子配一杯头一天晚上剩的红酒。坐下来安安静静想你的事情,就像是自己碰到了麻烦一样。马修,我们应该对芬恩怎么办?你的家里没有一点动静,看不到你妻子的车,你也完全没有了踪迹,一片寂静。

詹医生的卧室灯灭了,马修,我想不出办法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不知道几点,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身在何处,房间里唯一的灯光是静音的电视屏幕在闪烁,我一跃而起,不小心把盘子和刀叉踢翻在地板上,红酒杯也打碎了。我彻底醒了,心脏重重的跳动,我回过神来知道是什么吵醒了自己,是你吉普车沿着大街飞速呼啸而来。

小心绕开脚下碎了一地的红酒杯玻璃碎片,我奔向窗边看见你的车左右摇摆一直驰骋到门口,你还像往常一样危险驾驶,一脚油门直接到了车库门口。然而这一次,你没有及时刹车而是直接撞上了白色的车库门,车库的门随之猛烈震荡,刺耳的噪音响彻了整条沉睡的街道和每一幢正在梦中的房子。我迅速脑补了一个画面,詹医生突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摸索着摘下眼罩,果然,他的卧室灯亮了。

车库的门好顽强,居然还好好地立在那里,房子也没被你撞塌,忽啦啦倾覆在始作俑者——你的吉普上。哦,那真是太不幸了!居然什么也没发生?

还是美国老牌摇滚乐队枪花的“天堂之城”,重重的鼓点从你的车里四散开来,我能看到你,“葛优瘫”一样,在驾驶座上一动未动。你到底好不好?有没有事情?气囊有没有爆炸?伤到你没有?我很想打电话给你叫救护车,可我不知道是不是需要,会不会最后浪费了救护车紧急救援资源?我非常非常不想离开我的安乐窝,但是我知道此时我绝不会置你于不顾。

昨晚你就睡在车里,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匪徒一般敲门敲窗户骚扰到邻居,但是就在我半梦半醒时分,你不知怎的就进了家门。是你儿子让你进的门吗?他有没有对你的态度改变很多?他是不是违背了妈妈不让理你的命令吗?他给你开了门与你对峙了吗?他的视频已经把火拱起来,让你们的关系尤其尖锐,他公开告诉你他对你所有的想法,我必须承认,内心深处我想看到这一幕的出现,真是怪异。

今晚你比往常更疯狂,我推测这应该事出有因。我确信你已经看了YouTube的视频,我听着电台是想要确认你是不是真的被停职,是不是已经另有新人和新团队替换了。由于你们新年夜里一个任性的举动,你和你的团队都被拿下了。你没有在已被停职的工作日晚上在家陪家人,也没有考虑你接下来怎么办,而是夜夜喝的烂醉如泥。如今在夜空里听不到你的声音很不习惯,在过去的每个夜晚同一个时间你的声音准时出现在很多人的生活里,家里,车里,工作的地方,甚至陪伴卡车司机开一整夜的车。刚一听到你被停职,出乎意料的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拍手叫好,而是冷静地想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也许会让你重新思考你在节目中说过的不合时宜的话,做过的不合时宜的事,是怎样影响到了别人,而你该怎样才能提高和改变你自己,才能让那些被你影响到的人感觉会舒服一些。我想起了一个往事,正是那往事让我开始恨你,对你所有的恨全部来自于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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