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台湾】纪念背包环岛流下的眼泪

一个人,从香港出发。

之所以給這篇文章取名為【謝謝】台灣,我想大概有兩個意思。

如果你曾來過這片土地,你不會對這兩個字感到任何陌生,因為它無處不在。下車的時候,大巴司機會對你說;去便利店買東西的時候,找錢的小男生會對你說;離開民宿的時候,房东會熱情地對你說……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常把謝謝掛在嘴邊,而感到疲倦,但至少,我感受到的,是溫暖。

所以,第二個謝謝,我想大聲地對台灣說。謝謝你們將中華文化保存得如此之好,謝謝你們這樣淳樸和簡單。太平洋的風有時候平靜,有時候猖獗,但不管它怎麼吹,它吹進你們心裡的,都是美好。

匆匆一瞥,已經分離,但對你的思念卻是一天又一天,不知何時會再踏上寶島的土地,但是我想,很快。

我想分享幾個在台灣的小故事,因為這些人和故事的背後,就是這裡最美好的地方,也是無數次讓我眼眶濕潤,甚至淚流滿面的感動。

1.幾場巴士上的台灣大男孩

我是最後坐上大巴車的,車上只剩下最前面的一個位置,旁邊坐著一個大約二十八九的大男孩,他很主動地幫我扶行李,待我坐定后,便開始與我交談。他身上的某些部分,或許可以代表大多數台灣人,那就是熱情。他孜孜不倦地向我述說著他心目中的美麗台灣,也耐心地聽我講我做的功課,他會推薦一個又一個值得去的地方,也會指著忠孝東路對我說:你的忠孝東路到了。這句話讓我思索了很久,或許這句話的背後,蘊含的是台灣青年的幽默和創意。車快要到站的時候,他卻告訴我,台灣最美麗的,不是高山,不是河流,也不是大海,而是人,他對我說,你一定要走街串巷,去跟每一個台灣人交流,他們都非常渴望與你們對話,通過這些交流,你就會讀懂台灣。

2.高雄【屋子】的主人

台灣的民宿非常出名,他們不像酒店般有著奢華的裝修,也不如那些快捷酒店般有著醒目的招牌。它們或許都深藏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巷里,一棟舊宅,一顆熱心。這裡或許就是台灣人最真實的生活吧。

很喜歡Airbnb這個軟件,想必以後它都會成為我出行住宿的首選。它集合了交易、社交、文化、视觉、艺术和情感等多種元素,它在台灣並非非常熱門的軟件,但在很多沙發客的心理,它就像是一座聖殿,在這裡,你可以包下一整棟房子,可以住在树屋、灯塔、游艇、城堡或者房車里,單是看看它,你就會想立即出發。

所有我深信,會使用這個軟件的房東,一定也是有著獨特品味和氣質的人。

到達【屋子】,已經是夜裡11點多了,要入住的屋子是個老宅,阿婆過世后,晚輩們就都搬走了,而今,他們就把這個位於蓮池潭附近的老房子改成了民宿。小巷很黑,但我沒有絲毫的害怕,臨近屋子的時候,看見一樓的燈亮著,透過窗戶可以看見一位有些困意的阿姨倚靠在沙發上,她一直在等我。當她看到我是一個女生的時候,有點詫異,因為今晚整棟屋子就只有我一個人入住,她開始擔心我,問我要不要留下來陪我。於是我笑著對她說,不用的,阿姨,我是女漢子。也許她並不知道什麼是女漢子,在我的多番勸說下,她不放心地離開了。

我很享受一個人獨擁一棟老宅的美妙感覺,復古的味道像機了小時候奶奶家的氣息,那些有故事的家具就像在對我述說過去幾十年裡在這個屋子里曾發生過的平凡故事。我打開老舊的收音機,伴隨著台灣腔的高雄夜話度過了難忘的一夜。

離開的時候,我給阿姨發信息,她說沒關係,讓我把鑰匙直接放在屋裡門旁的小籃子里,就可以繼續前行了。那一刻,我充分體會到了什麼是信任。因為在台灣,住店永遠不需要押金,退租也從不需要查房,他們甚至沒有看過一眼我的證件,他們就放心地把整棟房子交給了我。

3.墾丁大街上的機車租賃管理員

機車是台灣一道很亮麗的風景線,如果可以,一定要騎著機車,穿梭在大街小巷,融入到茫茫的機車大軍中。因為在這轟鳴聲下,呈現的是一個市井的台灣。

我有問過台灣朋友,為什麼會選擇機車作為出行工具,他們很直接的回答就是,省錢。政府不敢隨意禁行機車,因為收入偏低的勞工階層與年輕人是機車的簇擁著,如果政府不能滿足他們,或許市長就會失去他們的選票。

在這之前,我只騎過一次機車,不到五分鐘,就連人帶車飛到了樹上,所以我對駕駛機車有一些恐懼,況且,沒有執照,正規的租車公司也不會租給我。但當大量的大陸遊客湧入台灣后,他們發現,出租電動車,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我決定,租個電動車騎騎吧。

租車的小哥黑黑的,胖胖的,他手把手地教我這個新手駕駛,待我圍著小廣場自駕三圈后,他終於放心把車租給我,然後給了我一張充電地圖,告訴我墾丁周邊的每個主要景點都設有充電站,騎到哪,充到哪,玩到哪。於是,我就信心滿滿地出發了!

我無法用言語形容那種沿著海邊公路騎車狂奔的感覺,身旁是無邊無際的大海,追趕的是美輪美奐的落日,那一刻,你幾乎忘記了身後的一切瑣事,腦海里,只剩下美好。

待我騎到船帆石的時候,突然從身後追趕上來一個騎著機車的小哥,他停在我身邊,問我說,你是不是大陸來的,我說是。然後他指著對面的711說,我叫小豬哥,那個711旁邊的機車店就是我家,你租車店的老闆怕你找不到我家,特意要我來找你,沒電了記得來充電噢。說完他便騎著車飛奔而去了,留下我一個人沉浸在這份無微不至的關懷中。

4.花蓮包車司機——花蓮小旋風

淘寶的萬能不僅僅是在大陸,在台灣同樣可以讓你愛不釋手。提前一天晚上,我在淘寶上訂好了從花蓮去墾丁的拼車一日遊,幸運的是,我用每人1200NT拼車的價格,獲得了包車的服務,因為花蓮小旋風正好在墾丁度假,他要返回花蓮,順便就帶上了拼車的我們。

本來以為司機會是一個年級較長的男子,沒想到卻是一個年輕的潮男小帥哥。他用IPAD共享無線熱點供我們使用,他帶我們去他的私藏景點,他背著單反領我們去拍夕陽落山時溪畔的耕牛,他為我們提前電話預定好全宇宙最好吃並且要排隊一小時才能買到的炸蛋蔥油餅,他送我們到各自的民宿放行李后又免費載我們去自強夜市……他不僅僅是一個司機,更像是一個你在台灣的老朋友,細心又周到。他代表的,是年輕的台灣服務業,這也正是超凡的台灣軟實力。

5.花蓮【野好窩】民宿的房東阿輝和小海

野好窩是位於花蓮市區的一間民宅,不是旅館也不是青年旅社,女主是一個歌手,男主是位農夫,家裡還有一隻可愛乖巧的貓咪。這裡有兩間提供給旅行者居住的雅房,他們希望用環境友善的方式經營這個房子,因此他們不提供一次性盥洗用具,以及屋內沒有空調,陽台上海掛著大幅反核的海報。阿輝和小孩將他們10%的收益捐給「地球公民基金會」作為對台灣環境保護的支持。野好窩是他們租來的一棟老宅,文藝和復古的氣質都是靠他們親手裝飾而來,這種復古的風潮不止是他們有,整個台灣現在都瀰漫著這樣的文藝氣息。無數藝術家、音樂人、設計師從台北移居到台南、花蓮這樣的小城市,將老宅內裡翻新,賦予它新的生命,各種不同的風格和氣質應運而生,咖啡館、藝術館、民宿……就這樣混搭著,也就這樣擁有著長者身和年輕心。

酷熱的夏季,沒有冷氣,但並不覺得熱,坐在客廳裡與阿輝聊天,啟發很多。他說白天很熱的時候,他會建議房客們去附近的咖啡館里吹吹冷氣,因為實在是太熱了,但是一個人在屋子里吹空調,不如大家一起在咖啡館里吹空調,這樣其實會更環保。他是個農夫,但已經過了收穫的時候,他一整天都坐在桌前看書,喝茶。他會熱心地為我解答每一個疑問,為我預定接下來的行程,為我推薦他們心目中的私家景致。

我想,這也許,是台灣青年的一種新姿態吧。

6.沒露過臉的民宿老闆

【桂憩】同樣是個老宅,深藏在花蓮林森路旁的巷子里,大門緊閉,要提前半小時聯繫才能辦理入住。這家很低調,幾乎沒有做過任何宣傳,是阿輝推薦給我的,但阿輝說,他並不認識桂憩的老闆,只是覺得這家的態度與他們很像,所以經常推薦給房客們。

之所以叫桂憩,是因為老宅的小院子里有顆散發著迷人香味的桂花樹。房子乾淨、整潔,就像是台灣偶像劇里的出品,有著明媚的色彩搭配,和復古的家居擺設。老闆很少過來,房子完全交給了一個從台北過來打工換宿的大學生打理,這個男孩每天除了幫助客人辦理入住和打掃衛生外,也會外出遊玩,所以這也是為什麼要提前聯繫,才能確保不吃閉門羹的原因了。

整個下午,我就坐在客廳裡,跟這個男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電視里正巧在播放柯震東回台灣后的道歉會,我也就順勢問了問他們對柯這個事件的看法,小男生對我說,我們其實關注的並不是柯震東吸毒這件事本身,其實抽大麻也不是那麼罪不可赦的,他也就是個小屁孩,只是運氣比較好罷了。我們更關心的是,大陸的媒體為什麼會那麼赤裸裸地去曝光一個穿著囚衣,因為吸食大麻而被行政拘留的台灣明星?

我轉過頭來,裝作在思考的樣子,

其實,我是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了。

民宿就像是台灣的一張名片,或者說是一個去到台灣必遊的景點,因為它帶給你的世界,是清新的,是比走馬觀花環島一周更透徹的。當然,因為民宿的美好,也讓花蓮成為了我最喜歡的地方。

7.台大研究生,台灣公務員

那天,正好是他32歲的生日。他一個人,準備從台南騎車來花蓮,給自己過個特別的生日,因為此時此刻的花東縱谷線,非常美麗。可由於時間關係,他改搭了臺鐵,然後在花蓮下了火車。火車站附近有他最愛吃的曾記麻糬,每次路過花蓮,都要在這裡買上幾大袋最愛的紅豆口味,回去孝敬家人。

他全身武裝著專業的騎行裝備出現在桂憩門口,我去給他開門。他與我一樣,是這裡的住客,然後我搭上他租來的機車,我们一起去看七星潭、太魯閣和鯉魚潭。他說我改變了他對大陸女孩的看法,或者說,他一直以為,大陸還很封閉、很落後,女孩子是都不會笑的。他以為我們還沒有百貨大樓,沒有移動網絡,所以當他知道We Chat是大陸人創造的之後,顯露出十分震驚的表情。

我在台北的時候,問過一個嫁到台灣來12年的大陸阿姨,台灣男人怎麼樣?她對我說,細心、貼心、超溫柔的。我在他身上,看到了這些屬於台灣男人的標籤。他會記得你跟他提過的任何一個細節,他會給你找最詳盡的旅行攻略,他說話從來都是溫柔的,他的眼神里,也從來沒有傷害。

8.被夢想照亮的老爺爺&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的志願者

出海賞鯨是個意外的安排,也是此行中最美麗的回憶。

花蓮有三家可提供出海賞鯨服務的公司,價格從600台幣到800台幣不等。阿輝跟我說,一定要選多羅滿,雖然這家會貴一些,但是這家船上的所有解說員都是台灣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的志願者。這個基金會成立於1998年,最初以鯨豚調查記錄工作為主,進而開始關懷台灣海洋環境、生態與文化的發展,他們希望能夠匯聚所有愛好海洋民眾的心力,如同一股陸地上的黑潮洋流,以穩定、溫暖、堅持的態度,傳達與實踐海洋保育理念。黑潮的所有人都是瘋子,對大海充滿著癡狂的愛戀。

出海的那天,風和日麗,太平洋平靜地展示著它無與倫比的美麗,我的眼淚一次又一次,伴隨著海風,掉落下來,我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和震撼。

跟我同一艘船出海的遊客,大多來自台東。我們有序地在碼頭上排著隊,等待回程的遊客離船。最後一位緩緩從船上下來的老爺爺,贏得了碼頭上所有人的掌聲。老爺爺全身癱瘓,已經不能自己行動,他的家人將他從船上抬了下來,這是他們第五次出海,前四次都沒有能親眼目睹到海豚自由自在地在海面上嬉戲。但在今天,他圓夢了。所有人對他們豎起了大拇指,所有人都在為他們歡呼,而我的眼淚,躲藏在墨鏡後面,悄悄地流了下來。試問,我們是否關心過爺爺奶奶們的夢想,我們是否陪同他們去實現過夢想,我們是否留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和關懷?

或許當天的基調就這樣被定下了,我的眼淚已剎不住車。

在兩個小時出海的過程中,志願者通過話筒,向船上的每一位遊客分享著他們對大海的感悟,傳達著他們對大海的愛。我們很幸運,尋找到了一撥又一撥浮上海面調皮的海豚。他們歡快地飛舞、旋轉,追逐浪花。是那麼自由,那麼可愛。講解員略帶憂傷地對我們說,這些海豚叫做飛旋海豚,它們行动敏捷,喜歡跳躍,活潑外向,卻擁有著最高貴的靈魂。因為它們是海洋中的芭蕾舞者,所以常常被抓到海洋館里去做表演嘉賓,但它們寧願不吃不喝去撞墻,也不願被人類所操控。

返程的時候,大家都安靜地坐在船艙里,享受著船隻伴隨海浪的律動,回憶著與海豚們共舞的美好瞬間。講解員也不斷地在分享著,他說:“船上的朋友們大多來自台東,我愛台東,台東很美,花蓮也很美,但現在,花蓮的美在一點一點消失,無良的政客和財團們開始開發一個又一個的海灣,他們在破壞海洋的美麗。我們黑潮的所有人,都是瘋子,我們的夥伴,為了保護海洋的生態環境,與開發者激烈地鬥爭著,最終,他們犧牲在了最愛的大海里。”他接著說:“我迷戀秋天,迷戀秋天台灣的街道,迷戀秋天的啤酒,迷戀秋天里花蓮的每一個角落,但同時,我也很傷感,因為秋天的到來,意味著動人夏天的結束,如此美麗且平靜的海面將很難被看到,但我也充滿期待,期待下一個美麗夏天的到來。”那一刻,只能用四個字形容我的狀態,那便是眼淚成詩。

在即將抵達碼頭的時候,船上的每一個人都跟著志願者一句一句地念了一首詩。

天空喜歡云,

云喜歡天空。

大地喜歡草,

草喜歡大地。

蝴蝶喜歡花,

花喜歡蝴蝶。

喜歡加上喜歡,等於哇哈哈。

那一刻,我又哭又笑,久久不能平復。

9.的士司機&檳榔老西施&茶葉店茶農一家

我來自湖南,我們愛吃辣椒,愛嚼檳榔,也喜喝茶。

在高雄搭計程車的時候,我對的士司機說,我的家鄉是不怕辣,辣不怕,怕不辣。

他笑了笑,回了我一句:這跟我體會的人生很像,做人難,難做人,人難做。

我們一起笑了。

夜裡,從鯉魚潭騎車返回花蓮市區的路上,經過一家檳榔店,我停了下來,想嘗嘗新鮮的台灣檳榔,看看被人稱道的檳榔西施。店裡坐著一位老奶奶,她將剪切好的檳榔果一個個卷在塗了石灰的檳榔葉里。她聽說我來自大陸,很開心地要與我分享嚼檳榔的喜悅,她讓我第一次伴著楊桃干吃,然後還從冰櫃拿出一瓶礦泉水來給我,怕我受不了刺激,要我吃過後用水漱一漱口,重點是,一切都是免費的。

在台灣的這些天,幾乎沒有看見過穿著性感的檳榔妹,據說,以前台湾的槟榔摊,装饰著明亮的霓虹灯,在西部的南北纵贯公路和郊区马路上相當常見。曾有司机开车时因只顾观看檳榔西施而忽略了駕車的安全,由此带来了更多的交通意外。所以,地方政府开始禁止穿著过于暴露的槟榔西施,也讓這道美麗的風景線變得越加可貴。

每每有朋友從台灣回來,都會給我們捎上一兩罐阿里山茶,這回也有朋友囑咐我,一定要給他帶些高山雲霧茶回去。於是,我便有了一次茶葉店之旅。

進店的熱情服務是每一個台灣商人的必備禮儀,他們邀請我就坐品茶,在詢問過我的喜好之後,從每一個不同品種的茶箱里拿出一包未開封的新茶,準備一一打開泡個我喝,我連忙阻止了他們,但他們堅定地對我說,做生意必須要誠信,我們從哪裡拿出茶葉賣給你們,就得從哪裡拿出茶葉來給你們品嘗,絕對不能有偷換貨品的行為。老闆是個中年男人,他的父母都是阿里山的茶農,父親現在還在山上種茶,他執意拿出身份證來給我看,證明他們不是假冒的。喝茶的時候,他和太太叫出兩個讀中學的孩子來跟我問好,那小正太真不是一般的帥,就這樣俘獲了我。老闆還拿出自家喝的冷泡茶與我分享,那個瞬間就像是一個小型的茶話會,老母親,小女兒和老闆一家,我們就這樣一邊聊著有的沒的,一邊喝著最最珍貴的台灣高山雲霧茶大於嶺。我又一次迷醉在台灣的文化里,難以自拔。

從台灣回來后,才理解路金波的那句話,他曾建議但凡有些條件的大陸青年,35歲之前要去四個城市:台北、东京、纽约和拉萨。除了台北之外的三個,去台灣之前我都能理解,但台北,我是到過之後,才開始領悟。

鹅銮鼻公园

白沙湾附近的云朵

台湾最南点的清晨

骑着骑着就忍不住多看两眼的风景

就像是一段往事,被太平洋的風不停吹動,吹過遼闊海洋,吹過大街小巷,吹過無數臉頰,一直吹到每個人的心裡。

謝謝你,台灣,我會經常漂洋過海來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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