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作品和人品,能同时放在一个天平上测量吗?答案是,不能。因为它们是形式和性质皆不同的事物。
作品指向的是现实具体的实物,至少是能被人类的感官感知的,不管它是文学作品,艺术作品,还是科学成果。
作品先是以经验的事物表达,进而上升到理性。抑或有些作品只能停留在感性阶段,虽然它之中含有理性的碎片,但依旧是一种情感的诉诸,比如音乐作品。
人品展现的是个人的价值判断及行为选择,它因对象的不同而产生巨大差别,具有主观性,却也同时具有客观性。
人品是个人对现实事物的显现,也是个人与世界的交流,代表着个人的善恶本质。所以,人品必然以主观个人的角度,面向外部世界,与外部世界不断碰撞,从而反映自身。
虽然作品和人品不能等同衡量,但在价值体系中,它便可以被比较。作比较的不是作品,或者人品的“好坏”,而是对他人价值的取舍,是个人看重什么,或者看轻什么,是个人保存什么,又舍弃什么。
简而言之,作品和人品哪个重要的问题,是作品和作品创作人哪个重要的问题。
02
作品与人,是不能分割的,它展现的是创作人的价值判断,知识体系,以及审美能力。个人的作品,总是片面的,总是被历史限制的,所以总会被后人继承、批判、补充。
但作品展现的美,却不会被时代限制。美,是以人类本身的审美为基调的,这一点无法更改。
而一部作品,被人品覆盖的时候,只有两个结果:削弱作品的价值,或者增加作品的价值。
削弱作品的价值,并不代表作品本身对某一领域贡献的价值被削弱,因为这个价值是独立于创作人的。被削弱的是作品在人类历史中的价值,被削弱的是作品对他人自身和外部世界的探索的价值。
不属于某个时代的历史作品,它的创作人的人品,对于不同时代的人而言,是模糊的。但这个模糊,仅是对创作人生活经历真实性的质疑,并不是对创作人的善恶不能分辨。
每个人都不是神,都不可能像神一样完满,一样包容一切。所以,不能以神的标准要求作品的创作人,认为他们是完美无缺的。
但是至少创作人在他自身在现实生活中价值取舍,是趋善避恶的,是明辨是非的。
03
有关于创作人的最典型的“恶”人品,莫过于抄袭。任何领域中都有创作人对自己抄袭的作品贴上“独创性”的标签。文学作品、艺术作品的抄袭案例不胜枚举。科学领域中,抄袭他人的科研成果的学者大有人在。
一部作品或者成果的出世,创作人的最终目的可能并不是想要流芳百世,可能也不是想要在某一领域有突出贡献。而是在自己多年潜心创作或者研究的基础上,表达自己,识别自己,认可自己,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创造出能够安身立命之地。
创作人的其他的“恶”人品,就是世人对创作人的现实生活态度的否定。世人往往会对作品创作人,进行道德审判。这是每一个走到世人面前的作品创作者无法避免的。
虽然有些“恶”人品,是人类劣根性的放大化,但世人对作品或者人品的取舍,对作品传达的创作者的价值观念的认同,决定了世人是如何观照自己,如何体察自己,如何构建自己。
04
清华大学黄裕生教授认为有四种文人:
“一种是谁给饭吃就为谁说话,此文人中无耻之最者也;
第二种是无力于真正的学术研,又误闯学术界者,由于无能于探究真理,所以把权力话语就当真理,久而久之,自觉把一切假大空甚至荒谬之论皆当作真理,此文人中愚蠢之最者也;
第三种是有一定学术研究能力而有一定学术成就者而难脱尘蒂,由于名位利禄之心灼热,时常关注权力脸色,不时低眉迎和,以期获宠而自高于学界同侪,此文人中庸俗者之最也;
第四种是以诗性感悟代替严谨思考,只讲情怀与立场而不顾论据,以致专擅华丽的辞藻铺陈或者汹涌涛涛的陈词,却无力于严格的逻辑演绎与清晰的学理分析,此文人中毒害青年读者之最者也。”
从作品和人品关系的角度解读黄教授的观点,可以发现作品能够最大展现人品,且人品决定作品的格局。
在学术中,研究的态度与研究的成果同等重要。学术追求的是严谨,所以过程和结果都不能有丝毫松懈。
不属于学术领域的作品,不代表作品就可以被创作者任意塑造。
如若作品没有流入世间,没有走到世人的面前,它仅作为个人经验的私藏,它的内容体现的善恶便只用创作者自己承担,无需对他人负责。
而很多创作者的作品,以公开方式进入公众视线,作品的价值必定会与创作者个人紧密联系。因为创作者的作品与创作者的人品是相互扶持的,无法将两者割裂开来。创作者的人品偏向于真和善,作品会因此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