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如秧的姑姑魏润泽,想当年也是屈指可数的美人儿。
但她生在大户人家,性子却完全不是大户人家的温婉淑娴。
她打小不让裹脚,如秧的奶奶因为宠爱她,只能顺之由之,只是暗暗里却常常哀愁,怕她嫁不出去。
她生性泼辣,遇上不顺眼的事儿总要执争一番,侠义范儿十足。
她从来不和下人讲什么规矩。她总能和他们打成一片,甚至偷偷的喝酒吃肉。
魏润泽18岁的时候,爱上了自家府里的园丁。那是一个20出头的俊俏小伙子,名叫龚云培。
龚云培老家远在千里之外的异乡,迫于生计,经人介绍进了魏府。
自然不用说,老爷子老夫人是百般不情愿。他们心里想着,即使不裹脚,也能嫁个比他们魏家稍次点的主儿。可是龚云培家里的条件状况,不是他们预想的差一点点那么简单。
老两口关上房门的时候,老爷子会埋怨老夫人。都是你,娇生惯养,都把她宠坏了,婚姻大事也敢儿戏。
老夫人只顾一味伤心,说不出话来。
魏润泽还是我行我素的爱着龚云培。龚云培也爱着这个雷厉风行的大XX,只是苦于自己家世单薄,不能门当户对。
老爷子决定先出手占先机。他找到了当初介绍龚云培进府的人,给了他些银票,让他劝说龚云培明确自己的身份,拿着这些钱,娶一房媳妇儿,好好过日子。介绍人几天后把钱都退回来了,他说龚云培不屑于吃嗟来之食。
老爷子无奈。都是本性善良的人家,做不出多出格的事。
可此时龚云培的自尊觉得,再在魏府待下去,该是两方脸上都挂不住了。他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魏府,去闯一番事业。临行前,他找到魏润泽,向她辞行。
魏润泽听明了龚云培的来意,只觉得五雷轰顶。从来都是争强好胜的主儿,此刻也是泪眼婆娑。
你让我等,我等几年才叫等。魏润泽幽怨的望着龚云培。
可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我拿什么过老爷子那一关。龚云培低下头去。
我可以抗拒家里的一切婚姻指派。可是你走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我该怎样度过。魏润泽哭成了泪人儿。
龚云培只是静静把她拥进怀里。两个人默默的哭泣。
我跟你走好不好。魏润泽抬起头来。
这。。。怎么行。只要你踏出了魏家的门,我们就是私奔啊。不光我们要被人戳脊梁骨,老爷子他们也要备受指指点点呢。龚云培担忧着。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我顾不了这么多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房里收拾点细软。说完,魏润泽一路小跑进了后院。
老夫人老爷子住在魏润泽的隔壁。大概是睡下了,此刻静悄悄的。魏润泽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些银票细软。正要出门的时候,老夫人一脸忧伤的站在门口。
啊。。。娘亲。魏润泽惊恐的喊道。
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抛下我,抛下你爹爹,抛下魏家吗。老夫人悠悠的问。
娘。。。魏润泽扑通跪了下来,扯着老夫人的裙摆。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办法,爹爹坚决不同意我和云培在一起。如果今生不能嫁与云培,我宁愿削发为尼。魏润泽一字一顿的,脸上写满了坚决。
好吧,你走吧。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哀哀的。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你也没有我这个娘亲。说罢,让开了门口。
魏润泽此刻也是伤心万分。她跪爬了几步,伸手揽住老夫人的腿,哀哀道。娘亲,恕女儿不孝,您和爹爹,以后就各自保重吧。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慢着。老夫人抹了抹眼泪。转身回房,再回来手里多了一些银票。
魏润泽正犹豫要不要跑呢,看见娘亲手里的银票,一下子就泪如泉涌了。
娘亲。。。她哽哽咽咽的喊着。
穷家富路,何况老魏家也算是大户人家。这是娘的私房钱,你拿上,有备无患。老夫人不忍再多看女儿一眼,别过头去。
娘亲。。。魏润泽又唤了一声,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这一别,母女算是尘缘已尽。
几年后的冬天,老夫人感染了风寒,而且病得厉害。请了多方的大夫,还是没有起色。加上对女儿的日思夜想,久念成心疾。转过年,刚刚开春的时候,老夫人就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