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倔强地拎起包,冲进冰冷的夜里,大踏步向家的方向走去,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昂首仰望星空,想把泪逼回去。却发现,清冷的月儿咧着歪歪的嘴,似在嘲笑我的多情、自伤与脆弱。
耳边回响起你们的谈笑风声,那么刺耳,却又那么和谐。我是多么想留下来,陪你度过这漫长的值守夜,甚至陪你走完剩下的漫长人生。然而,有你的地方,是不乏人陪伴的。我的存在,是多么多余、多么格格不入!除了逃避,我还能做什么?
友情、爱情、工作,第一次如此矛盾、纠结又统一地交融到一起!我曾无数次地想象,我和她之间,你会如何选择?我也曾无数次地问自己,你和她之间,我会选择谁?
我曾设想,假如有一天,遇见你们在接吻,我是否会流着泪悄悄离去?
是的,我会决绝地、悄悄地、不留一丝痕迹地离去。从此,心,离你们远远的,和你们划清界限。
但是,那是我以为的。现实里,我没有能力远离,也无法和你们划清界限。
一个是挚爱,一个是挚友,还有我们所谓的共同的事业。
该怎么选择,该何去何从?多么希望,聪明、睿智的你和她能给我答案。但我知道,这个问题,不会有解。
绝望中,我开始撤退,做爱情里的逃兵。
但是,心如撕裂般痛。
爱你,让我无所适从。爱你,让我没了自己。
(二)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见第一面时,你留下了极坏的印象。乖张、暴戾,如圣斗士般傲慢、蛮横、目空一切,却又心机满满......
然而,走进你的队伍,我才发现,不是我看到的那样。
你所管理的是支怎样的队伍啊。吸毒人、诈骗犯、劳改释放人员、宗教极端狂热分子、艾滋病患者、重婚的、超生的......这些被社会淘汰的人、被各个单位放逐的人,被上级强塞进了你的队伍。
国企有它不得已的悲哀。在担负经济责任的同时,肩负的是沉沉的社会责任。
这样一群人,必须有接纳的地方。他们的背后,是更大一群弱势群体。他们的老人、孩子等着照顾和赡养。如果流窜到社会,将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没有人知道。但想想结果,却不寒而栗。
这样一群人,每天都在挑战着管理者的极限和智慧,颠覆着我的三观。但是,就是这样一群人、让人谈虎色变的人,却被你军事化的管理,治理得井井有条、服服帖帖,成为南疆边缘小镇一支得力的维护稳定主力军。而她,一直伴你左右,为你出谋划策、指点江山。
不知不觉中,对你的讨厌,变成了欣赏,变成了佩服,变成了喜欢。然后,变成了你和她忠诚的枪手,你们指向哪里,我打向哪里。
一个只会拿笔、拿相机的女秀才,抛掉了自己的武器,跟着你和她在这样一群人里横冲直闯着。
如果换成以前,这样一群人中的任何人瞪我一眼,我的心都会一阵紧张、哆嗦。如今,我看他们任何人一眼,他们都会紧张、不安。
我有了弱弱的成就感。
我时常问自己,这是成长么?是我要的么?
直到那天,你突然把我抱起,说喜欢我的坚强、才气和优秀。我懵懂地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因为你喜欢,而我又恰恰喜欢你。
倚靠着你结实的胸膛,我以为拥了全世界,等到了那份久违的、期盼的爱情。
心,终于有了归属。
(三)
然而,很快,我的梦便醒了。
那天,我在电话里问,你如何看待这段感情?
你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不会有结果,你心里有人。
我的心瞬间碎成了一地鸡毛。
终于明白,我不过是你众多枪手里的一个而已。
多希望你能掩饰一下,多希望你能委婉一点。然而,没有。那种掷地有声的直白,让我如此痛。
眼泪顺腮边静静淌下。心,开始滴血。
不想让你听见我的哭泣,不想让你因为怜悯或同情说什么。
我久久地沉默,不再言语。
你问我:“没话对我说么?”
想了很久,我说:“没必要说了,说了还不如不说。”你已经明白告诉我了,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还说什么呢?
你又问我:“那不说了?你继续写东西么?不能从你的世界里走出来么?”
犹豫再三,我在电话里尴尬地笑了,“一个孤独的人,总有让自己不孤独的方式。”你既然不给我结果,除了孤独,我还有选择么?
你重复了我的话,“说的真好,我就时常觉得自己很孤独。”
我打断你的话,“你是一群人里的孤独,而我是一个人的孤独......”
“什么是一群人的孤独?”你像是问我,又像是自问。
“不说了,早点休息吧。”我轻描淡写地说了“byebye”,然后流着泪挂掉了电话。
原本,我想说,再见。然后,永不再见。
(四)
可是,你是我的上司。我还得拼命为你工作,为忘掉你而工作,为生存而工作。
心说了再见,却天天见。
我必须假装,什么都未曾发生。然而,已经发生的历史是不能假设的、是抹不去的。
看着你的时候,尤其是看着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是痛的,痛到心碎。
我默默地、无奈地把它拼起、缝补好,外面包裹一层美丽光鲜的包装纸,不让人看到它受伤的痕迹。
一次又一次。
多希望,你能听到我心碎的声音,然后拥我入怀,说那不过是个玩笑。
可是,你听不到的。或者说,听到了也当没听到。
尽管我竭力控制自己,但精神开始恍惚、工作不在状态,甚至和同事发生了齿舞。
你问我,为什么不在状态?发生了那么多事,为什么不告诉你?
我可以说你明知顾问么?或许,你真的不知道真相?
真的不想,心碎后,还没有面子和尊严。所以,除了必要的接触,尽量离你远点、再远点。
这样回答,可以么?
(五)
尽管,心说了再见,但依然关心你的起居饮食。吃饭时,总会想,他吃了没,吃的什么?
你太忙了,忙到没时间照顾自己的一日三餐、睡眠也总是不够。好在,你身边总有她和那些莺莺燕燕,为你准备各种好吃的。还有那些马屁精,鞍前马后斥候着你。即便如此,我还是会担心,担心你饿着。
你应酬,我总会止不住发短信:“少喝酒......”你皮肤不好,容易过敏,每喝酒必过敏,然后全身瘙痒难耐。
你习惯不好,总是晚睡。要么因为谈心,要么因为工作,要么炒股炒期货,每天睡眠时间不足5个小时。我真的很心疼,很担心。长此下去,你的抵抗力、免疫力会越来越低,器官功能会失常。因此,总想发短信说:“早点休息......”
见到我,你会告诉我:皮肤过敏、腰疼、腿疼......无不牵扯着我的心。我恨不得,代你受过。
做饭,总想做两份;买吃的,总是买两份。其中一份,是你的。
你的生日、三围,都被我记在了笔记本里,记在了心上。
一切都可以想、可以做,但是,就是不能再让你知道。
爱情,可以卑微,但不可以阴暗。因为,自贱必被人贱。
没有原则的爱情得不到尊重,低到尘埃里的爱情没有结果。
所以,我想止损,行吗?
离开并忘记你很难,放弃深爱并爱错的你,很痛。但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也自会去。我会有自己的路,你会有你的归属。
亲爱的你,让我最后一次含泪祝福:未来的日子里,唯愿你安好幸福!